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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县令(8)

“何出此言?”

“若是他敬畏鬼神,也就不会提出拆白尾大人神庙再迁祖坟过来的想头了。既然不怕,又何必偷偷摸摸来参拜白尾大人,请求宽恕呢?”

夏知秋听得入神,说:“有点道理。”

谢林安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勾唇道:“是以,只有第二个法子了。幕后黑手事先和梁大爷约好,要他来白尾大人神庙,还要他掩人耳目,独自进庙,甚至是跪在那蒲团之上……”

谢林安说这番话,也让她感到好奇:“若是梁大爷按部就班完成这些,岂不是听命于其他人了?”

“孺子可教也。”谢林安夸赞了夏知秋一句,继续道,“梁大爷是家主,在梁家一言九鼎,能吩咐他做事的人不多。除非……他有什么把柄在其他人手上,屈于淫威,他不得不按照那人吩咐的事情去做。”

他这样一说,她顿时茅塞顿开。

谢林安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短促的一声笑:“因着把柄受制于人这一点,倒是和夏大人有几分相像。”

夏知秋见谢林安又要抖出那档子事,急忙稳住他:“谢先生不愧是谢先生,果然才思敏捷,一番案件剖析,听得本官那是心服口服。”

谢林安只笑不语,他抬步,风姿绰约地朝她走来,就在快靠近她的瞬间,谢林安微微低头,对着她的耳畔,温柔低语:“不喊我……谢师爷了吗?”

他滚烫鼻息带来一阵喧嚣的风儿,吹得夏知秋耳珠酥麻,脖颈发痒。不知为何,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又一次被谢林安勾了魂。

夏知秋迷迷瞪瞪想起,赵金石所说的那番话。谢林安没有吉祥镇户籍,不是吉祥镇人士,难不成他并非是人,而是山野之中的精怪?又或者是白尾大人的化身,俗称狐狸精亦男亦女,变化多端。

她心中翻江倒海,谢林安却小声打断了她的幻想:“夏大人,你怀中似乎有些别致味道。”

他是指……她的衣襟里有什么别致的香味?啧!谢林安这话算是赤裸裸的调戏吗?

夏知秋面红耳赤地问:“什么?”

不曾想她这个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心态,居然被谢林安轻飘飘的一句话搅和得翻江倒海。

谢林安略一蹙眉,道:“你怀中的花糕……似乎要馊了。”

闻言,夏知秋慌忙从怀中的油纸包里挑拣出花糕。果然有几个花糕起了白色霉点,想来是赵金石为了少花点钱,给她买了隔夜的花糕。

这奸贼,不就是想夺回被她没收的那两文钱吗?!

害得她用这等粗制滥造的贡品进献给白尾大人,恐怕得遭天谴咯。

夏知秋匆忙和地上破碎不堪的泥塑像念叨:“白尾大人莫怪罪,要是你吃了这隔夜花糕生病啊,就找赵佐官索命吧,我看他是不想活咯!”

谢林安听得她振振有词咒赵金石死,一时间哑口无言。

第6章

这神庙能搜集的线索不多,夏知秋从捕快那边拿来小册子,将其一一记录在内。

她蘸墨落笔时,谢林安一直盯着她看,似是不解。

夏知秋抬头,纳罕问他:“怎么了?”

谢林安古怪地道:“你倒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她笑了笑:“没法子呀,月俸不高,请不起那书童。我还想着将夏府后宅院拓展一番,摆几块假山,凿一渠假水来养莲花呢。可惜了我那睡莲,如今只能种在一臂长的缸中,连带着几尾红鲤鱼待在一隅之地,怎样都施展不开。”

谢林安许是没料到她的宏图大志竟是养睡莲,他呼吸一窒,片刻才低声道:“哦?想钱多的法子不也容易吗?”

“月俸就那么十几两银子,还能怎的钱多?”

“别看吉祥镇只是弹丸小地,此处距离京都甚远,天高皇帝远,若是真想赚点富贵营生,凭你这父母官的行当,倒也赚得。”

夏知秋愣了愣,这谢林安居然在怂恿她贪赃枉法?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四下顾盼,道:“这话能胡说的吗?要是被人听到了,本官的清廉之名可就没了,我还不想过几年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哪个掌权者的不是想多赚一些?偏偏你倒装得像模像样。”谢林安被夏知秋捂住了嘴还敢胡说,她离他这么近,被那黑浓眼睫之下的一双眸子睥着,倒有几分慌乱。

她舔了舔唇,问:“你……莫不是来试探我的?我早听出你有京都口音,难不成你是圣上派来的卧底?”

谢林安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力大无穷,拧住夏知秋的手腕,将她的手一点一点掰开。谢林安凑到她面前,小声道:“你倒是机敏,连京都口音都能听出来。你放心吧,我不是天家的人,也犯不着对付你一个小小芝麻官。”

他顿了顿,道:“不过,我早说了。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你也要给我留个安身之所。否则,我定然要了你的小命。”

谢林安说完这句,立马松开了手。这厮似乎有洁癖,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细细擦拭着那只握过夏知秋手腕的掌心。

她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脊背早已香汗淋漓。那肌肤毛孔大开大合,汗水沾染,犹如细刺扎身,那种痛感细腻绵绵,不算致命疼痛,却也体无完肤。

这谢林安成日里喊打喊杀的,目无尊长,还通体气派……他到底是什么人?

查完神庙,天色渐晚。

吉祥镇有句老话是说:“夜不留山。”

夜里的山林,凶禽猛兽居多,留在深山老林里没半点好处。

于是他们几人又点了火,一步步沿着山路下山。

一路上,谢林安都没拿正眼瞧过夏知秋,对她十分警惕的模样,搞得她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的秘密不过是京都人士,那她的秘密可是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啊,那明显她的罪过比较大。

为了稳住他,夏知秋提议:“夜这么深了,不如我请谢先生喝点小酒,吃点小菜?”

“再套个小话是吗?”谢林安对她的印象极差,此时说话也夹枪带棒。

夏知秋一噎,哝囔:“谢先生是什么人,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啊。我问这个干啥?我就想着不惹事,攒笔养老钱,日后告老还乡有那么几个送我的乡亲父老,人生足矣。”

谢林安似乎被夏知秋触动了,知道冤枉人了,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你想吃什么?”

“啊?”她一愣,没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谢林安说话的声儿比往常要轻,他绷着脸,又问了一句:“我说,你喜欢吃什么?我嫌外头的店铺脏,从来不肯在外吃。你要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夏知秋大喜过望,这谢林安虽说不肯身兼两职,给她夏府劈劈柴,可若是能开拓个厨艺,帮衬着当个厨娘,她这师爷的月俸也是没给亏的。

夏知秋讨好地笑:“谢先生这般厉害,难不成祖上是开饭馆的?”

谢林安的脚步一顿,脸色铁青。

很明显,谢林安以为她还在好奇他的神秘身份,眼刀子唰唰袭来,目露凶光:“若是夏大人想长命百岁,就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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