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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156)

然而柳川付完钱,没打招呼就跑了。看似年轻人脸皮薄,示爱以后仓皇而逃,实则是柳川闻到了酒香,忙追酒贩子挑酒水去了。

兰芝手里握着花簪,脸上的烧红不褪。

她以为柳川是默认大娘说“他们是小夫妻”的话语,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也不好意思问个究竟。

谁承想,柳川只是没听清楚大娘说的那番话,听了下半截,没听上半截,对语意一知半解。

那时的柳川惊鸿一瞥,见兰芝鬓边比着珍珠簪花,怪俏式的,这才劝她买下来。

后来担心兰芝没钱,又拿着簪子不撒手……明抢总不好看吧,故而帮忙代付。

兰芝将那簪子插于发髻间,不知为何,忽然矫揉造作了起来。

她故作婀娜多姿,体态柔美地走向柳川,只把人看愣住了。

柳川见她歪歪扭扭地踏来,憨傻地问:“兰芝,你是有哪处不舒服吗?我看你站都要站不稳了。”

柳川不吃她风情万种的仪态,倒教兰芝略显几分难堪。

兰芝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样貌,道:“没事。”

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原本冰冷的心又死灰复燃,温声软语地问:“阿川,你为什么给我买这支簪子?”

兰芝已经给柳川台阶下了,擎等着他说“这是定情信物”。

奈何柳川是榆木脑袋,他思索了半天,道:“我看你把簪子攥着不撒手,怕你是花光月钱,没闲钱买了,明抢也不大好看,这才帮你垫付。哦,要是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还我钱,也是可以的。”

说完,柳川真就把手伸到了兰芝眼皮底子下,一本正经要她拿钱。

兰芝怎么都没想到,这男人的脑子真是木头制的。她气不打一处来,翻开白梦来给的荷包,递上一两银子,咬牙切齿地道:“我也不习惯受人恩惠,我还你双倍,行了吧?!”

给完钱,兰芝头也不回地走了。什么小女儿姿态,顷刻间荡然无存。

柳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面跟上兰芝,一面嘟囔:“我也没说要和你要钱啊,要是你真没钱花销了,不给也是可以的……我多通情达理。”

然而,兰芝还是气鼓鼓的模样,背对着柳川,连一记眼神都不愿多给他了。

第154章

兰芝的气来得莫名其妙,她也不是真想和柳川置气。装模作样走两步,这气儿也就消了。

很快,兰芝的视线就被一群围观热闹的老百姓吸引了。

她左顾右盼,见众人都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走,下意识瞥了一眼柳川,问:“怎么回事?”

柳川也觉得纳闷,紧接着跟上前去,道:“咱们上去瞧瞧?”

“好。”

两人掰开那犹如白蒜头似的一瓣又一瓣的人群,挤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有狱卒推着押解犯人的囚车游街。

不少人好似了解这名囚犯犯下怎样的滔天大罪,一个个面露鄙夷之色,抬手朝着人指指点点。

兰芝审视了一下囚车里跪着的男人,只见他身形消瘦,蓬头垢面。一双脚不着鞋袜,裸露在外,那脚踝上还用墨迹刺着一个“贰拾”。

二十?什么意思?

兰芝同柳川道:“阿川,你看那人的脚踝。”

习武之人,夜里视物,眼力远超寻常人。

柳川凝神望去,哝囔:“二十?也刺在脚踝上?那不就和石慧大师说的苏四小姐一样了?”

兰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两个人刺字的位置都在脚踝,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兰芝转头问一旁义愤填膺砸烂菜叶的大爷:“叔,这人是什么来历?脚踝上怎么刺了个‘二十’?是南嘉镇的犯人都要刺字吗?”

大爷愤愤不平地道:“都哪儿跟哪儿啊!他脚上的雕青,想来是广济院刺的吧,就为了防止他落跑。可惜啊,这种疯子连广济院的人都看不住,逃回家来了,还勒死了将他含辛茹苦养大的老母亲,真真丧尽天良,就该处死!”

柳川问:“广济院是个什么地方?”

大爷道:“广济院就是咱们南嘉镇专门养疯子的一处院落,谁家的人得了失心疯就要被关到广济院看守起来。咱们的《律法》不是不让处置这样的愚钝人么?现如今都杀了人还要从轻发落,真是天道不公。”

兰芝听懂了,这广济院,就是传闻中的疯人院吧。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只要是广济院里被人看守的疯子,脚踝上都会刺字吗?”

大爷思忖了一番,道:“实不相瞒,我家孩子早些年就在广济院里做过事。听他说,为了防止那些人逃出广济院伤人,因此脚踝上都会刺个数字,方便辨认。不过后来,我儿被那些疯子伤到了左眼,再没去过那地界当差了。这些哪是疯子啊,一个个都要杀人呢!早提了,要押入大牢里,就是不听,你看,如今可算出事了吧?”

怪道大爷对广济院里的疯子恨之入骨,原来他的儿子就吃过苦头。

柳川从大爷这边问来了广济院的位置,打算将这一信息禀报给白梦来。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栈,将此前的见闻同白梦来托盘而出。

白梦来斟酌一番,笑道:“有意思……那明日,我们就去一趟广济院,看看七年前,有没有走失过一个肖似清露夫人的‘叁’号女子。”

第155章

大家伙儿忙了一整天,一个个都累坏了。

围桌而坐的四人里,有三人是只知习武的莽夫,因此白梦来风花雪月的那一套开宴贺词全不顶用。

大家听得昏昏欲睡,见三人困倦神情,白梦来满腹的漂亮话也说不出嘴了。

他黑着脸,冷淡道了句:“开吃吧。”

随后,原本昏死过去的三人立马活了,顷刻间胡吃海塞了起来。

唯有玲珑体贴人,知道同脸色难看的白梦来说说话,不教他难堪。

玲珑指着一道菜,问白梦来:“白老板,这就是早些时候泡发的乌鱼子吗?”

白梦来再如何冷脸,气儿也不会往玲珑身上撒。

他抬手给玲珑舀了一勺汤,道:“嗯,我拿泡发的干乌鱼钱制的羹汤,你多喝一些,能滋补身子。方才特地用高汤、鸡油炖煮的,怕海味腥,还特地洒了些茱萸花椒盐,喝着还算顺口。”

听白梦来这样说,玲珑期待极了。

她正要喝汤,却被酒劲儿上来的柳川一把夺过汤碗:“玲珑!喝什么汤!咱们喝酒!是男人……就喝酒!”

柳川这人酒量一般,酒品还差。喝到微醺,酒疯就起来了。他一上头,死活要拉人拼酒。

柳川明知道白梦来滴酒不沾,还在主子面前这样叫嚣,可谓是胆大包天。

玲珑偷偷窥探了一眼白梦来脸色,果不其然,他的脸已黑如锅底,怒火中烧,只是隐忍不发。

玲珑忙道:“柳大哥,你慢点喝。酒量不好就少喝一点,待会儿吐了又是兰芝姐收拾!”

柳川喝了酒就聒噪,哪听得人这样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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