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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112)

如意冷眼看着吴景儿,嗤笑一声,道:“虽说我不知晓你的过去,可就凭你先生的嫡长孙,却又坐不得赵家大房夫人的位置,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老夫人此前都不愿认你和你的孩子!即便你的哥儿年纪大,是嫡长孙又如何?要真有那能耐,我也不会当了五六年大房的当家主母了。恨就恨在我生的是个姐儿,而你,斗不过我,只是沾了肚子的光。”

如意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她猜出这一切都是吴景儿的计谋,她是被她算计了。

因此,她要和她斗法,不甘示弱地和她抬杠。

如意是白身,不是奴婢,吴景儿不敢打杀她,也办不到!

何况,赵家老夫人恩准她全须全尾从赵家离开,那吴景儿就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她在老祖宗面前不过是个奴才,得仰人鼻息。

吴景儿算是被人拿捏住了,她气得面色铁青,小声道:“你倒是敢在我面前猖狂!你就不怕,我在你走后,欺负你的玉姐儿?”

如意笑出声来,道:“你敢欺负,你就试试看。玉姐儿自小养在老夫人跟前,情分非同寻常。如今知晓玉姐儿哄骗她多年也没有恼怒这个孙女,又岂会容你欺压孙辈?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且看着,老夫人会不会饶你!保不准想起我对孩子的好来,反倒将我拉回府中来。”

如意这话其实也不过是赌一把,她若是性子软弱了,那吴景儿会真以为赵玉好欺负,真在孩子身上泄愤。

她不能示弱,得给吴景儿一种赵家老太太宠孙女的感觉,这样吴景儿才会忌惮,不敢轻易给赵玉小鞋穿。

也是如意运气好,误打误撞真猜准了赵家老太太的心思。

吴景儿刚被老虔婆警告过,又怎敢流露出她会虐待玉姐儿的风声来。

反正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了,于是吴景儿也不在粘缠,冷哼一声,放如意走了。

如意松了一口气,挺直脊背离开了赵家。

只是往后的日子,她该何去何从呢?如意有一丝茫然。

此前为了寻白梦来办事,她特地铸了金条私藏着。那时白梦来退给她酬金,她也暗自收下了。

如今手里还有金条傍身,不至于饿死。

只是从前出门均是乘坐轿子,如今要步行一路,没一刻钟,腿就酸疼。

如意停步于金膳斋门前,她幽怨地瞪着铺子牌匾,横生出一腔怨气来。

白梦来一定是早就猜出了这些事,若是他一早就提醒如意,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梦来得负责!

如意决定再次和这个智者类妖的男子做一笔交易,她要赌上她的所有,让吴景儿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第102章

说来也蹊跷,如意刚想登门金膳斋,那红漆大门便洞开了。

玲珑受白梦来吩咐,云雀镶花窄袖下,抄着合并交叠的两手,垂眉敛目恭迎如意:“夫人好等,我家老板请您进府小叙。”

原本如意气势汹汹地来,正欲给白梦来当头棒喝告诫他。谁知道,计划还未实行,就被人洞悉了心事,截了胡,还唆使婢女特地敞开大门迎她。

这一回的登门,充满了鸿门宴的危险气息,倒消了如意满腹怨气,足下也踟蹰。

如意纳罕地问玲珑:“你主子怎么知道我会来?”

玲珑对外很有一番掩饰功夫,她抿唇笑开:“我家老板神机妙算!”

说了等于没说,如意不知白梦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一无所有,即便白梦来想谋取什么,估计也得不到东西了。

如意心一横,踏入金膳斋的门槛。她背对着暗朱漆金箔门钉实榻门,听得那门无风自动,咿咿呀呀地合拢,脊背莫名发凉,毛骨悚然。

如意好似入了妖洞,唯一的生路已被人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她避无可避,再无退路。

花厅内,兰芝在燃香。她根据白梦来吩咐,将花厅里的香方子换了一遭,改为香调明朗绮丽的鹅梨帐中香。香名中有“梨”字,不难猜出,这香饼里的混了梨汁的。如今开春,梨花初开,梨果尚在襁褓,因此香方里所用的梨都是年前采摘,用冰鉴的冰渣子冷藏保鲜留下的。由此可见,白梦来的生活是多么奢靡,就差当着人面烧银票逗趣了。

待那香饼的烟径袅袅升腾,直上青天,白梦来便催促柳川烹茶汤来,当着如意重新沏过一回。

这是待客之道,无论此前有没有饮过这一壶茶,来了客人,就要当着人面重新煮一番,以示敬重。

如意见白梦来操持了一番玄乎其玄的礼遇门道,怎样想都不觉得他们之间有这般深厚的交情。

白梦来惯爱做戏,如意心生厌烦,道:“白老板是如何知晓我会来寻你?”

白梦来这一回不打哑谜了,他噙笑,道:“你心气这般高,吃了挂落儿,定然会来滋事。”

“既然知道我是来挑事的,你不该将我拦于金膳斋门外吗?为何还要迎我进来。”

“因为有趣。”白梦来接过柳川递来的茶汤,含笑,“白某最喜欢掺和人世间的趣事,不想放过你这一桩。”

苦大仇深的悲剧,倒让白梦来当笑话来讲,如意心里隐隐带有怒气。

她隐忍不发,铁青着脸,问:“有趣?白老板还真是爱看人笑话!我不和你争论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一早便知,这些事都是老太太的计谋?”

白梦来也不辩解:“略猜出一二。”

“那你为何不提醒我?”

“赵家老夫人位高权重,在赵家说一不二,她亲自设的局,我一个外人又如何解得开呢?只能明哲保身了。”

话虽如此,如意还是不服:“你该提醒我的。”

倒是白梦来笑开了:“我与夫人非亲非故,不过由一桩买卖牵连着,又有什么交情,值当我惹火烧身点醒你呢?”

这话倒是真情实感让如意倒噎气儿,果然,白梦来可没什么同情心,不过是掂量买卖好不好做罢了。

如意咬牙切齿地问:“既然如此,白老板这一回又是打什么算盘?我身无分文,也不是赵家主母,应该没什么地方值当你花费心思招待的吧?”

白梦来笑而不语。

一盏茶饮尽后,他凉凉开口:“你倒不必对我这般阴阳怪气,我既让你进金膳斋,自是想要帮你的。而你即便一无所有,也要来我这洞府寒暄,不也是想寻我讨个主意吗?”

这话倒是真的。

如意已经落得这番田地,再无翻身可能。

可她心里有恨,恨吴景儿处心积虑夺去她的一切,恨她们同为卑贱妾室,却都翻身做过主子,可惜一个被打落了,另一个趾高气昂站在高楼里头。

如意语带希翼,问白梦来:“白老板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我重回赵家?”

白梦来刻薄地道:“若是你想夺回属于你的一切,那我劝你死了那条心吧。咱们是做生意的,何尝不想从你恢复荣华富贵,从你手里头捞点油水?可惜你那一局死棋,无论如何都盘不活,还是尽早谋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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