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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记(71)

她开铺子,别就是想和那个“刘二哥”搭伙过日子去了吧?

他到底哪点比人差?

一记惊雷响起, 震耳欲聋。

屋外下起瓢泼大雨。

林然记起阿枣畏惧雷电, 她少时在林中避雨, 曾被天雷吓过。每回雨夜, 都要在他书房粘缠许久才肯离开。

林然想起烛光下,她趴在桌上的睡颜。

虽小巧可人,却有点添堵。

特别是他寒窗苦读,某娇娘睡梦正酣。

……

林然拉开房门,果真见阿枣瑟缩在门边。

阿枣朝他讨好一笑:“郎主,打雷了……”

她想来他屋里说两句话,避一避雷雨天。

林然叹气,迎她进来。

本以为至多一个时辰的事,岂料这雷雨缠绵,下了好久都不停。

真熬死个人。

阿枣熬不得夜,小脑袋瓜子一点又一点。

一脸蠢相,不过还算可亲可爱。

林然心里生出某个卑鄙的私念……

他抬袖抵唇,含糊问了句:“很困么?要来榻上小睡一会子么?”

阿枣打了个哈欠,眼包泪花,嘀咕:“哪有下人和郎主一块儿睡的?”

林然瞎编乱造:“唔,我听人说,这叫近身伺候。咱们往后当了高官,有些规矩就得入乡随俗,不能免。”

阿枣沉思半天,料想着林然没有骗她的必要,笑说:“哦,原是这么回事,那当官的还挺矫情。”

“咳……是、是吧。”林然头一回撒大谎,心里发虚。

他让了个位置,分了阿枣一床被子,供她和衣入睡。

小姑娘是真傻,居然把这话儿当真了。

她窝入锦被里,没多时就进入梦乡。

扑通扑通。

室内唯有林然蓬勃的心跳声,他在昏暗的床帐中坐起,小心打量阿枣的眉眼。

虽说只是和衣同眠,倒也算同床共枕了。

有了夫妻间的常事,他没了“清白”,阿枣总不能抛他离去吧?

再一想,林然颓然,她确实敢,他留不住她。

阿枣醒来时,正对上林然那张俊俏的脸。

许是她在旁边,林然没有褪去外衣,睡得十分正人君子。

她面红耳赤,蹑手蹑脚爬下床。

虽说平日里总和郎主呛声,但阿枣还是很敬佩林然的。

长相好、学问好、待人还知书达理,就连对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娘子都十分关照。

如今他要高升了,阿枣很为他开心。

林然这样厉害的郎君,一定会平步青云,成为名扬天下的好官。

她么,小喽啰一个,能照看大官到今日已经很好了。

往后的日子,林然再也不会缺少能照顾他的女使。

她也功成身退,可以离去了。

因为啊,阿枣贪念太重,她已经不满足于只当林然身边的一个小小女使了。

他年轻有为,往后一定会有妻族强盛的娘子为他照看家宅。

她永远是他的女使,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飞黄腾达。

她怀念那一日的烧鸡,她同他撒谎,跟他回了家。

阿枣要离开了,她嫉妒心太强,一定做不到留在他身边尽心伺候他一家人的。

眼不见为净,她逃得远远的才好。

阿枣将昨夜视为一个绮丽的梦,她感恩这一夜的共眠。

她记得林然昨日多进了一碗鱼羹,他爱吃,她就想再给他煮一回,也算是累积一些离别前的美好记忆,供她老来回忆。

阿枣再次寻上了刘二哥,她同他买过好多次鱼虾,对方待她如妹妹一般,总卖她便宜一些。

刘二哥今日没有来瓦市出摊,他和阿枣说过住址,阿枣能直接取他家宅里买新鲜河鱼。

到了刘家,阿枣敲响了斑驳落漆的院门,问:“刘二哥,你在家吗?”

刘二哥请阿枣入门,笑问:“又来买鱼啊?”

“对,想要挑两条新鲜的鲈鱼。”

“有有,专程为你准备的!”刘二哥请她到屋里小坐,又给阿枣看茶。

刘二哥本来是要去拿鱼的,刚走两步,又回头意味深长问了阿枣一句:“怎么不喝茶呀?是茶叶太次等了,不合你口味?”

“怎会!”阿枣端茶喝了一口,她实在喝不出茶味,只能干瘪瘪赞叹,“好茶。”

“是吗?阿枣妹子喜欢可太好了。”

刘二哥话音刚落,阿枣就觉得不大对劲起来。

她忽然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再看眼前男人都多了一重影子。

“咣当”一声,茶碗落地,碎成四瓣儿。

阿枣恍恍惚惚,问:“这茶……”

刘二哥奸笑两声:“阿枣妹子独身来我家宅里头,不就是暗示这档子事吗?哥哥成全你,咱们行了好事,过两天就拜堂成亲,你看如何?”

阿枣这时才明白,原来刘二哥给她占鱼虾便宜,都是为了今日的诱.女.干!

恶心。

阿枣忽然反胃,干呕起来。

她低头,捡起一块碎瓷,藏在手中。

待刘二哥饿虎扑食迎向她,阿枣当机立断挥舞手里锋利的瓷片,划伤了他的手臂。

一时间,血流如注。

刘二哥尖叫一声,捂住了手。

趁此机会,阿枣强忍不适,夺门而逃。

她不敢在街上逗留,一路跑回了家。

阿枣要寻林然,这世上,她只信林然。

好在林然这几日居家等待应皇城殿试,没出家门。

他醒后没见到阿枣,整日心不在焉。

远远瞥见阿枣入了院,把院门关得严丝合缝,心生疑惑。

还没等他唤阿枣过来,小娘子便一路奔来,歪到了他的怀中。

阿枣燥得浑身血脉都要炸开,她仰头,看着林然就落下眼泪:“郎主,我难受。”

林然被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瘪:“刘二哥的……茶,有问题。”

这话一出,林然再不懂门道也知,贼人是给阿枣下了药。

他心生杀意,头一回想将人挫骨扬灰。

可林然上下打量阿枣,她衣裳齐整,该是没有受到伤害。

幸好。

林然松了一口气,盘算着日后如何处置这等奸人。

阿枣却失了态,她触探上林然微微突起的喉结,如久旱逢甘霖,一下子通体舒泰。

她胆大妄为,半推着林然入屋。

温香软玉在怀,林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可能抵得住心上人投怀送抱。

他卑劣地任人摆布,不做抗拒。

阿枣却以为,是她欺辱了林然。

郎主宠爱她,自然随她予取予求。

阿枣一面褪去身外之物,一面落泪,求他垂怜:“郎主,帮帮我……求您,帮帮我。”

她快要撑不住了,整个人都炸开了。

灼烧的天火入冷彻寒泉,天上地下一交织,唯有滚滚喷发的白烟。不住钻入,不住涌出,最终填了所有欲壑,满满当当。

愿意的,不愿意的,都给了。

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求了。

阿枣也不知今日是何等的荒唐,是随了她的愿,还是从了林然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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