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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离婚不能爱(244)

这还是夏小舟第一次见他这么毫不掩饰怒意的生气,她虽然也同样生气于那句‘二夫人’……什么叫‘二夫人’?那不是摆明了在拿司徒玺的母亲当妾室当二房?生气于严老太太的步步紧逼,生气于她派人来打扰司徒玺母亲的清静,但毕竟更担心司徒玺气坏了自己。

于是上前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点后,才轻轻说道:“她现在又不在面前,你就是再生气,她也看不到,反而只会气坏了自己,何必呢?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儿,不过是想逼得你主动去见她罢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无视她,无论她做什么,一律无动于衷,那可比打电话给他儿子,或是用其他办法回击都要来得直接有效,所以老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刚才你生气的样子,真的是好可怕,差点儿没吓死人家……”说到最后,已经是撒娇的口吻了,因为知道他吃她这一套,心里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看来上次她骂严老太婆还是骂得太轻了!

一边说,一边推着他坐到『床』边,才又柔声说道:“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很快回来陪你。”说着走到外面,拿了摆在屋檐下的笤帚和簸箕,进来打扫起地上的花盆碎片和泥土来。

将细碎些的碎片和泥土都扫进了簸箕,剩下几块比较大的碎片笤帚扫不动,夏小舟只得蹲到地上去捡,却没想到这一蹲,就让她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本发『黄』的作业本……就是她上小学那会儿用的那种最普通的作业本,面上被gan了的水啊泥啊的都糊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估计是因为被用来垫了花盆底的缘故。

她以为是邬婶的孙子孙『女』们用完丢弃了的作业本,所以被她用来当了垫花盆的垫子,随意翻了一下,便打算将其扔进簸箕里。合上作业本的瞬间,却不经意瞥见了上面一句话‘我……孕了,爸妈都无论……不让……生下来,我……怎么办’,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字迹已经很淡,甚至中间有些地方已模糊得看不清了,她先是没在意,仍将作业本扔进了簸箕里,心里还很狐疑,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的吗?

下一秒,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得她甚至来不及抓住,她下意识将那本作业本捡回来,接着刚才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飞快的看了起来,“这是……和栋哥的『爱』『情』结晶,我一定……要把他留下,把他生下来……”虽然字迹已经很模糊,但字『体』却很娟秀,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有一定的化素养。

电光火石之间,夏小舟明白这本作业本的来历了。据说司徒玺的母亲在来这个镇子之前,曾在她老家的小学当过老师,这本作业本,应该是她当年留下的『日』记吧?

她站起身来,单手将作业本藏到身后,走到仍然面『色』铁青坐在『床』沿的司徒玺面前,轻声说道:“老公,我发现了一本东西……可能是当年妈的『日』记,你要不要看一下?”

司徒玺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摊开了手。

夏小舟将身后的作业本『交』到他手里,然后便见他迫不及待的翻开,飞快的看了起来。

眼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冷凝,夏小舟犹豫了一下,站到他身侧,跟他一起看了起来,正好就看见这样一段话,‘爸妈已经在密谋打掉我孩子的事了,我必须尽快离开,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一旦离开这里,万一栋哥哪天回来找我找不到了,该怎么办?’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勾勒出了背后的艰难与辛酸,让夏小舟仿佛亲眼看见了那个美丽『女』子昔『日』的挣扎与煎熬一般。她怀着凝重的心『情』,继续往下看了起来,‘顾不了那么多了,爸白天已经去医院将『药』抓了回来,今晚上我必须离开……存下来的七十块钱,给爸妈留一半,我自己带走一半……’

看得出来『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在记,只因下一篇已然是写在司徒玺出生之后了,‘小熙很乖,饿了也不哭,一定是上天垂怜我,所以才赐给了我这样一个好孩子……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是多么的失败,让他既吃不饱也穿不暖,长大以后可能还要面对大家的嘲笑……栋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接我们母子?’

‘妈今天来看我了,我真高兴,可是,妈竟然提出要我把小熙送人,这怎么可能!小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珍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离开他半步!’

‘还是没有栋哥的消息,看来我真的应该彻底放弃希望了……可是小熙这一阵都在问我要爸爸,我该怎么办?房租也要『交』了,我得再多接一些活儿来做才可以……’

‘爸生病了,我带着小熙回去看他,可是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见我,只是隔着门板一个劲儿的让我滚……’

‘爸去世了,我连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甚至不敢去送他最后一程……我真是太不孝了,老天应该打雷劈死我的……’

再往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缺,才又有了下一篇,‘妈病得那么厉害,小熙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两个亲人了,我必须照顾好他们……栋哥,对不起了……’

‘今天,小熙又问我要爸爸了,还问我为什么同学都有爸爸,就他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告诉他,爸爸出远门去了,很远很远的远门,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今天,小熙哭着回来质问我,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野种?我心如刀绞,可是却半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小熙今天又跟同学打架了,我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其实我知道是因为那些流言,我没有立场为自己辩白……我要生活,要养活小熙,将来还要送他念高中上大学,尊严是我早就要不起的奢侈品了……’

‘小熙已经很多天没有跟我说过哪怕一个字了,我知道他恨我……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又岂会愿意这样作践自己?’

‘最近小熙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我知道是隔壁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带给他的,他终于有了朋友,我为他感到高兴……’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小熙撞破那么不堪的一幕,我更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生气,然后竟会提刀杀了人……我的孩子,从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让他就这样送了命,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分开了整整十九年,我终于又见到他了,只是,心里已不再有『爱』,『爱』早已在过去每一天每一年的无望等待里,消磨得干干净净了,现在,我只希望他能救小熙一命,只要他愿意,哪怕用我自己的命来『交』换,我也『情』愿……他让我回来等消息,说他会考虑,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已经有几分动心要救小熙了,可是还没完全下定决心,没关系,我可以帮他下这个决心……活了三十九年,我是真的活够了,再也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如果我的一条命能唤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愧疚,让他永远记得他亏欠了我们母子,小熙的命,就一定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