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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的沈先生(38)

“啪嗒。”

就在她触碰灯盏的时候,果然有一只被白炽灯烤到干涸的飞蛾掉落在桌上。

它死了很久了,尸体被隐藏在灯罩里,摇摇欲坠。

像是在提醒着余念,切莫因自己的好奇心,死于非命。

余念闻到一股焦灼的味道,这气息似曾相识。她回想起从前,老师为了给他们了解鸡骨头上骨膜的物质构造,特别用炭火烧烤骨关节处,当时散发出的蛋白质的烧灼味,就和这个味道一模一样。

她手指点上那一层字迹,有乳□□屑,嗅了嗅,心下了然:涂在灯罩上的字应该是蛋白质制品,也就是牛奶。

牛奶涂在纸上,等干了会变成无形,最后用烘干机一烘烤,呈现出字迹,这是非常普通的制作隐形字的方法。而灯泡散发的温度适宜,长时开灯,就会让热量汇聚,代替了烘干机,就能使得字迹缓缓现形。

不得不说,用这招引起恐慌的确是高明,特别是单单从牛奶字这一点,无法知晓何时被做了手脚,拽不出这个隐匿在暗处的人。

“怎么办?”徐倩问她。

余念苦笑:“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赶往后院,一进跨院,就看见陈馆主狼狈地朝后攀爬,手撑在台阶上。而屋里的吊灯上,也显现着那一行字:“杀死我的,是你吗?”

安娜和阿蒙也闻讯赶来。

安娜手里提着摆件,是一根长链条,下面悬挂水晶振石,据说水晶能感应附近的磁场,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震荡举动,从而来协助占卜者的占卜工作。

当然,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余念并不信这些。

安娜提着摆件,靠近吊灯,她手里的水晶链开始缓缓振动,悬挂的水晶打着摆子。

还没来得及让人分清究竟是水晶摆件真有神力,还是安娜自身颤动手臂弄虚作假,她就将链条收回包内,煞有其事地说:“我们都被攻击了,这里隐藏着恶灵,它已经找到了栖身之所。”

阿蒙眼前一亮:“傀儡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难怪我之前第一眼看见它,就被他的眼睛所吸引,他眼睛里有光,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样。”

院内又传来了脚步声,是齐殊气喘吁吁赶来了。

她怀里抱着傀儡,歉意道:“抱歉,他都承认了,是他的恶作剧。大家不要介意,打扰到你们了。”

安娜勾唇,凑近傀儡,说:“他身上有凶恶的黑气,齐小姐还是远离他比较好,或者我可以让我的牌灵镇压他。我这番来参加竞卖,为的也就是购买他,把他的邪灵之气镇压住。”

齐殊不舍地看怀中人偶一眼,摇摇头,拒绝:“还是周四再看吧,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他不是什么邪物,只是有点顽皮,我保证,他没有做过杀人放火这样可怕的事情。”

齐殊就像是袒护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拿他之前的友好做掩护,极力撇清那些野蛮行径。

余念将信将疑地说:“那么,还是请齐小姐劝他今后不要再这样吓人了。”

齐殊点点头,忽的,她低下头,凑近傀儡,呢喃自语:“你在说什么?”

余念与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安娜,做出一副了然的姿态,从包中摸出一张塔罗牌,是倒位的死神。

她说:“傀儡里面的怨灵要涅槃出世了,再不镇压,就拦不住了。”

余念焦急地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凶手就在他的面前。”齐殊一脸为难。

“凶手?”陈馆主皱眉,横扫众人一眼,“我们之中有一个杀人犯?”

“我觉得可能不是字面上的杀人,而是害人。据说傀儡里面的怨灵与一起车祸有关,大家之前有牵涉进什么凶杀案件里吗?”

余念仔细端详他们的表情,结果却察觉了令人感到错愕的反应。她原本以为众人会迅速撇清,却没料到他们只垂下眸,心虚到不敢相互对视,究竟都在隐瞒什么?

余念蹙眉,说:“据傀儡说,你们是他选中的人。”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究竟是什么情况,总要说个明白,有害过人,还是没害过人,是时候站队了。

阿蒙先突兀地提出离场:“我还有点事情,摄影队里的人在开会,开会到一半,我看到那句话就跑来了,既然知道是牛奶制成的,可能只是个无聊的玩笑。反正,反正我先走了,再会。”

他连目光都没停驻在任何人身上,灰头土脸地逃跑了。

安娜也一反常态,僵硬地笑了一声,“我面膜的包装壳都开了,一看到字,都忘记敷了。我也先回去了。”

“那时候不早,我也走了。”陈馆主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有丰富的阅历,此时还老神在在的。

总之,原本因恐惧而聚团的人,在五分钟内就各奔东西,不欢而散。

余念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辞别了齐殊,也回了自己的屋里。

徐倩的杯装酒这时候才派上了用场,她和小白对月小酌,小白只喝了一口,就呛得脸红脖子粗,这酒度数太高,太浓太烈,一般人承受不了。

徐倩倍感英雄寂寞,只能自己在那小口小口品尝。

余念则一个人碎碎念:“傀儡为什么会动呢?”

徐倩说:“说不定是机器人?”

“如果是机器人,没有人控制,他怎么动,如果电源一直开着,那应该会一直动才是,而不是像那样……”余念说。

“哪样?”徐倩问。

“说不上来,好像是有人在看着你,那只傀儡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动的样子,就好像是……活的一样。”余念还在回忆,有关那只傀儡的模样——他身上的白线勾结,与普通的提线人偶无异,嘴唇是红漆涂的,猩红如血。

余念上网查询资料,有关齐殊所说的那一起父子车祸案,在十年前的六月二十号。结果她发现那一天出车祸的人不计其数,范围缩小到黄山区,也有将近七八起,从这里下手显然很不明智。

她只能曲线救国,选择搜索阿蒙这些人。

余念对他们脸上一瞬即逝的惊恐很好奇,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输入阿蒙的名字,跳出的就先是他近期的摄影作品——一只遭受屠杀,眼角蓄满泪水的马鹿。

它的死状凄惨,被人一枪射中布满灰褐色毛皮的脖颈,腹部鼓大,怀有一子。

这样的场景,不免让人想到那个为了救下孩子,不惜向猎人下跪的鹿的故事。

或许马鹿死之前,也是想保下孩子,所以通人性蓄泪下跪,结果反倒惨遭杀害?

不过,一般狩猎珍惜动物,都是拖走了贩卖,又怎么会凑巧被阿蒙拍到,并且上传到网上,呼吁大家热爱野生动物呢?

甚至有网友质疑:“是不是摄影师杀害的马鹿,并且拍摄下这种照片哗众取宠,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呼吁大家推广他的作品,让自己的摄影事业更上一层楼。”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阿蒙这个人真是阴险无-耻,令人感到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