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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日常(10)+番外

伞面缓缓上移,露出女人似笑非笑的脸,她轻声问道:“能让我留宿一晚吗?”

老人心生疑惑,却并没有拒绝。

木叶拉开新的画轴,这是他近期和妖怪们买的都市八卦,当然,是有关于物之间的故事,据说他为了买这个画卷花了大手笔,反正不是我的钱,所以我并不在乎。

他一手托腮,一手扶着画卷,慵懒道:

南羽弯曲起双手,目不转睛注意着指头上深邃的纹路,似乎对自己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年毫无意识。

四周飘荡的鸣笛声,车水马龙的喧闹与繁华,人海潮潮的街巷,以及那些耀眼刺目的灯红酒绿。

南羽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开始马不停蹄向前奔跑,他心急如焚,嘴里喃喃自语: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然而,电视塔上的时钟缓缓移动到晚上十二点的位置,发出清脆的铃声。

“我该如何找到她呢?”南羽自言自语在都市里面兜兜转转,熬到半夜也不回家。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看起来却又不像是深夜游荡的不良分子。

她是在良作这个城市里吧?但,城市那么大,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海里捞针,可能,到最后还没有机会见到了吧?

南羽想了想,忍不住红了眼圈。他失魂落魄地赶上了最后一班电车,电车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司机与他。

车厢内忽明忽暗,一直在幽深的隧道内穿梭。

南羽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焦虑到难过,又有些懊恼。

直到到站下了车,他还是一人踉踉跄跄往前走着。人海茫茫,他却无处可去。

等等。

南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望去,是一群不良分子围着一名穿校服的少女。

惊慌失措的眼神,微微冻红的鼻尖,是,是她吧?

南羽没有考虑的时间,急忙冲上前去,拽住一个小混混的衣领,朝着对方侧脸就是一拳!

少女已经踉跄摔倒在地,而南羽却和这帮人陷入缠斗。四打一,南羽再怎么不怕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这些高中生哪里知道南羽打起架来这么不要命,放了一句狠话也急忙跑了,万一闹出大事,谁敢来负责啊?

“你没事吧?”少女走近,想扶南羽起来,却被情绪失控的他一下子紧紧搂在了怀里。南羽泪如雨下,喉咙像是蒙了一把沙子一样,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反倒心如刀绞。

少女着实被吓了一跳,伸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转身跑进了一栋楼里。

估计是被当成流氓了吧?

南羽放声大笑,咧开的嘴角却牵一发而动全身,皮开肉绽的躯体像是触动技能一样,接连疼痛起来。

当天晚上,南羽就像一只猫一样蹲在那楼下,忠诚地等待主人。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昨晚那个少女像是往常一样要出发去买菜。

南羽望着青涩的少女,一时间有些出神,他好半会儿才回答:“我在等你。”

少女后退一步,开始戒备起来。

南羽急得手忙脚乱:“我,我并不是坏人,昨晚,昨晚那是意外!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少女显然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目瞪口呆道:“穿越?!骗小孩呢!”

南羽支支吾吾道:“你,你叫花吟对吧!”

花吟更加迷茫了:“你在哪儿打听的我?!”

“我是从未来来的!”

“骗人,那你说,你未来是我的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你的,丈夫!”

花吟一愣。

一阵风吹过,少女鬓边的秀发轻轻扬起,恰到好处遮住了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

仅仅这么一句话,居然让两人,都不自觉沉默了下来,面红耳赤站立着。

南羽伸手顺着自己的小腹下方轻轻向上游走,指尖停滞在心脏的位置。他屏息以待,似乎在这里,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开始成长,绽放。像是一点暖星深嵌在暗夜之中,以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散发着温暖安详。

但是看见她,就是美妙的事情了。

南羽紧张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你,你一个人住在良作吧?”

花吟这次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沉默,却也察觉到了那一丝心悸的滋味。

南羽听她说起过,她从小就一个人住在良作,自高中起,就一人独居,应该是非常寂寞的吧?那段,并没有他陪伴的日子里。

“我得去买菜了。”花吟小声回答。

“那我陪你一起去。”他似乎觉得不妥当,又小声补充:“可以吗?”

“哦。”花吟虽然好奇,却也拿捏不准。如果他是坏人,又知道她独居的话,昨晚就肯定会下手了,又哪里会等打败那些收取保护费的小混混后,又不敢跟上来。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花吟心想。

南羽陪着她走近热闹非凡的菜市场,贩卖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娘大叔,听他们阵阵吆喝,却没由来的很怀念。

脚下的青石台阶坑坑洼洼,积累了前几天的雨水,显得潮湿泥泞,两侧的木栅门都像是浸满了水泽,透着一股腐烂的刺鼻气息。

南羽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照顾不了对方。

随后他道:“这十天内,请让我来照顾你吧?”

“就十天吗?”花吟没由来接过话,却又马上闭嘴辩解:“啊,阿咧,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那个,你没有必要照顾我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女孩羞得双颊绯红,南羽哈哈大笑起来:“明明连炸肉饼都做不好的家伙,还说能照顾好自己?”

花吟忿忿:他怎么知道?

“呐,那我考考你,做肉饼,牛肉和猪肉的比例是几比几?”南羽狡猾道。

花吟不想让对方小看,急得抓耳挠腮:“是,是四比六?”

“明明是,七比三啦!”南羽继续道:“那油温呢?”

“八十度?”花吟心里没底,试探性回答。

“错了哦!”

她狗急跳墙:“啊啊,我又不喜欢吃炸肉饼,我怎么知道嘛!”

“明明是最喜欢吃了。”南羽对她简直了如指掌。

花吟撅嘴,大步往前走去,心里却是想:他,他怎么又知道了?

话分两头,我们且看看那位老者又是如何了:留宿的女人身上会带着一股特有的花香,忽明忽暗,像是深渊里诱导渔船的星火一般,捕捉不到,却能用五感察觉之。

老人小心翼翼把这方遗照捧入祭台里,燃上一炷香,又斟了一杯香气四溢的桂花酒,这才退出屋内,来到庭院外。

那个女子坐在阴暗潮湿的木栏杆上,像是一点都不怕滂沱大雨。

明明寻求避雨,却一点也不害怕雨水,真是一个矛盾的,有趣的事情。

老人微微一笑,对她道:“喝得惯桂花酒吗?”

女人扭头,依稀能看见她平静无波的深黑瞳孔,像是一滩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再怎么漂亮,也不是活泼明亮的样子了。老人想起了遗相里,笑容烂漫的老奶奶,他又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