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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谋略(335)+番外

她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现在就死,但同时她又觉得此时此刻,生,真的不如死......

“夫人——”旁边的粱妈妈已是吓得失声叫了出来,抢上前就要搀孔琉玥去,“夫人,您别吓我啊,您别吓我啊......”

又大声叫外面的珊瑚和璎珞,“......快拿了夫人的对牌,去回事处让请太医去!”

孔琉玥却已抬起了头来,平静拭去唇边血迹、挺直脊背的同时,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石妈妈都是怎么说的?妈妈一字不漏的学与我听听!”

粱妈妈心里一紧,任何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只怕都会忍不住方寸大乱、痛哭失声罢,可夫人,却从头至尾都这般平静,亦连一滴泪都没有,而上次蓝琴出事时,夫人才只看了她一眼,已是泪流满面,且那几日,脸上的泪就几乎没有干过!

“哀莫大于心死”,粱妈妈脑中忽然浮过这么一句话,登时唬了一大跳,夫人不会是要跟侯爷义绝了罢?

“......妈妈如果不愿意与我学,那我就只好亲自去问石妈妈了!”粱妈妈心中正自惊涛骇浪之际,耳边又传来孔琉玥清冷的声音,说着还作势欲起身。

粱妈妈看在眼里,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忍下一声啜泣,缓缓说道起来,“我去找到石妈妈后,与她说了几句话,便趁她不注意,打开了那个小竹筒,然后问了她那个问题,石妈妈便一五一十与我说了,说是侯爷......指使的她和董妈妈,还说药是来自宫里的秘药,无色亦无味,平常就下在给夫人熬的各色粥里,每月两次,长期服用,避子效果极佳......”

顿了一顿,口气变得有些急起来,“夫人,我还问过石妈妈了,那药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影响,只要停用三个月到半年,便可以恢复如常,且也不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夫人,侯爷也只是受小时候的影响太深了,他也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成心的,您可千万不要因此而跟侯爷生分了啊......夫人,我知道您心里难过,您难过就哭出来罢,哭出来就好了的,夫人,我求求您了......”

粱妈妈说着,自己倒先泣不成声起来。

孔琉玥脸上却依然没有泪,反倒笑得比方才更要灿烂了几分,“我为什么要哭?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下药了,我自己也下了,算是扯平了,我为什么要哭!”

短短几句话,说得粱妈妈是脸色大变,原本夫人自己就是吃了药的,谁曾想侯爷也给夫人下了药,那些东西,可都堪称虎狼之药,夫人身子本就弱,如何承受得住这双倍剂量的药?这岂不是意味着,夫人以后极有可能......粱妈妈被这个可能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又不由在心里怨恨起傅城恒来,侯爷这回也做得太绝了罢,就算不放心夫人,怕夫人这个继母会跟当年的太夫人一样,给大姑娘四姑娘尤其是三少爷暗亏吃,难道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还能不知道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夫人怎么可能会去害三少爷?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三少爷能早点请封世子,那样她也可以早些生下自己的孩子!

就算夫人的心思侯爷不知道,那夫人的为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侯爷也不知道?几时对三少爷不利过?别说真做,就连想都没有想过!可到头来侯爷却依然这般防着夫人,哪怕平日里恩爱成那样,也依然防着夫人,也就怪不得夫人会心死了!

思忖间,孔琉玥已站了起来,淡笑着问她道:“方才石妈妈清醒之后,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粱妈妈吃不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期期艾艾的答道:“石妈妈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孔琉玥点点头,“那董妈妈呢,你去时她知道吗?她们两个可是再精明不过的,不然也不会被侯爷放在那般重要的地方了,可不能叫她们动了疑。”她说着,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她当初还觉得奇怪,以石董两位妈妈的能力和手段,再加上傅城恒暗地里的支持,又岂会让永定侯府的内院为太夫人和三夫人把持?将她们两个随便安到哪个要紧的行当上,太夫人和三夫人行起事来都不可能那么方便,却任由她们两个窝在长房小厨房这样既没前途又不要紧的地方,原来她们“身负重任”呢!

粱妈妈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我去时董妈妈并不在,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倒是夫人,......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呢?能不能透露一点与老奴知道?老奴这心里,委实是不放心啊......”说着又要掉泪。

孔琉玥闻言,沉默了片刻,方轻声说道:“我这会儿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后又该怎么办。这样,妈妈且先出去罢,容我一个人静静的想会儿,指不定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我还是留下来伺候夫人罢......”粱妈妈如何敢离开,万一夫人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她岂非万死难辞其咎了?

孔琉玥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妈妈怕我寻短见不成?你就放心罢,我不会的,我才十八岁,人生才过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呢,我为什么要寻短见?我若是寻了短见,扔下这诺大的一片家业,岂不是白便宜了别人?”此时此刻她是觉得生不如死,但如果死了,就连感受这样痛不欲生滋味儿的机会都没有了;况她上一世已经够短命了,好容易大奖砸到她头上,让她能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寻短见?她才舍不得呢!

粱妈妈还待再说,但见她满脸的坚持,只得一步一回头,忐忑不安的退

了出去。却并不敢走远,于是命小丫头子端了个杌子来,就守在了门口,打算一旦有个什么动静,便立刻冲进去。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甚至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屋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亦连粱妈妈预料中会听到的哭声都没有响起,她原本还想着,孔琉玥很可能是不想在她面前哭罢了,只要她不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迟早总会哭出来罢?

可是依然没有,孔琉玥不但没有发出哪怕半声哭声,就连脸上也半点没有哭过的痕迹。

粱妈妈看着这样坚强的她,心里原本该是高兴欣慰的,然后她心里却莫名的揪得更紧了,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对上粱妈妈满脸遮掩不住的忐忑,孔琉玥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对了妈妈,前儿个珊瑚娘来请安时,不是带了几样新鲜小菜来吗?吩咐厨房晚上整治了,再烫一壶好酒来,我要跟侯爷对酌,把一些早该说了的话索性挑明了,也免得以后再这样在猜疑中过活儿。”

自太夫人“卧病”静养、四爷傅旭恒说要准备秋帏,都不去乐安居吃饭后,老太夫人见吃饭的人越来越少,便取缔了以前大家一起在乐安居吃饭这一规矩,改为让大家在各自房里吃,反正各房都是有小厨房的,是以孔琉玥有此一说。

“......哦,是是是夫人,我待会儿就命厨房整治去。”粱妈妈听她还有心情吩咐整治酒菜,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却依然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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