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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4)

不,绝不可能。他派遣宗泽勤王,本不过弃卒保车之举,如今又何必搭上自己?

想到此,心中便已然有了决定。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殿下,前线战报!”

“进来。”赵构道。他下过旨意,但凡事关战情,任何消息不分昼夜可送至他处。

实则这些时日朝不保夕,福祸难料,他提心吊胆,入了夜也是极少能睡个安稳觉的。

话音落了,便见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将战报呈了上来。

赵构如往常一般抬手接过,正待打开,隐约觉得来者颇为眼熟,便多看了一眼。半晌之后,挑眉道:“你是……?”

“臣岳飞见过殿下。”岳飞在阴影里低着头,语声沉静,不卑不亢。

“哦,是你。”赵构微微颔首,记忆复苏了些许。自打上次之后,他已然有好些日子未曾见到此人了。

不过虽然认出便也罢了,赵构挂心着宗泽的战报,便也未曾放在心上。低头拆开火漆,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仍立在原地,目如点漆,于黑暗中变这么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竟觉得有些惶恐。

赵构是习惯黑暗的,从幼时森冷无人的宫殿,及至长成之后偏爱寂静无人的夜。可对方一言不发,仅是这样看着,便竟让他感到了隐隐的压迫。

于是他微眯了眼,沉声道:“为何还不走?”

岳飞道:“臣有一不情之请,望殿下能答允。”

作者有话要说:赵构这个人好难写,他性格本身就很多面,前前后后还变得厉害……略苦手OTL

改了一点BUG,补了点字。

☆、第二章:初入军营

【第二章:初入军营】

赵构闻言不置可否,却道:“你在军中官居何职?”

岳飞道:“进义副尉。”

赵构轻笑,“从九品的散官,如何敢在本王面前提不情之请?”

岳飞神色不改,只道:“只因臣因为,忠良之言,不分品级。”

听闻此言,赵构轻轻扬了扬眉,似是有几分意外。半晌后道:“那本王便听听,你今次要说的,是怎样的忠良之言?”

“多谢殿下。”岳飞拱手一拜,掩藏在衣袖下的剑眉却微微敛起。

回顾前生,他心知赵构毕竟也曾亲赴金营,从容应对金军,绝非从一出生起便是那般懦弱无能,毫无骨气。此刻的他,未曾经历过金军“搜山检海”地捉拿;未曾海上漂泊,居无定所;未曾经历多次兵变,朝不保夕……

未经历过这些的赵构,骨子里多少还是尚存着几分男儿血性的。

故而若是不能说动此刻的赵构打消南退的念头,那么说服以后的他,便更不可能了。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一击必中。否则历史将重演,自己的重生,便毫无意义。

心中思虑徐徐流过,岳飞沉吟许久,终是开口,语气铿锵,“实不相瞒,臣以为,此事殿下应当北进,而非南退。”

“哦?”赵构闻言神色没有变化,但微微敛起的眉却显示出他心内情绪的波动,他不置可否,只淡笑道,“本王可还不曾下过只言片语的命令,你又何出此言?”

岳飞道:“殿下诚然不曾下过命令,然而如今军中却已流散出闲言碎语,只道殿下已有此心,惹得士气萎靡,军心涣散。臣以为,此事若不及时制止,对殿下必将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深知赵构向来城府极深,不肯轻信于人,亦鲜少外露心中所想,故而便这般言辞锋利,将南退一事置于万恶之境。如此一来,赵构哪怕真有此意,也会碍于面皮选择沉默听他说下去。

果然,赵构沉默良久,道:“为何?”

岳飞不答反问:“殿下以为,宋金交战,我众敌寡,为何却频频败退?”

“军心所致。”赵构叹道,“畏敌太甚,无心作战,纵有千军万马,怕也无济于事。”

“殿下明察秋毫。”岳飞拱手,心中却也暗自慨叹,或许他的懦弱并非源于昏庸,而是源于太过悲观,对自己,对整个宋军都是如此。加之疑心病太重,故而哪怕在战争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他宁肯议和,也不愿相信最终能得胜。

沉吟半晌,岳飞又道:“只是依殿下看,这军心又从何来?”

赵构沉默不答。

岳飞便接口道:“这军心,自然由帅而生。将帅软弱无能,则军心萎靡;将帅骁勇无畏,则军心振奋。”

赵构皱眉,“你话中之意,便是本王软弱无能了?”

“臣不敢。”岳飞拱手,回道,“臣自然知道,陛下勤王之心切切,只是正如臣方才所言,如今军中流言四起,惹得人心惶惶,已无作战之心。臣甚至曾见有人已然开始收拾细软,意欲南归。此情此景若是任其发展,可以想见,日后纵是殿下下令往北驰救汴梁,只怕人心一散难再聚,到时殿下无法带动军心,却反而要为军心所制了。”

赵构垂眸,目光在桌案边宗泽催促援军的奏折上逡巡了片刻,其上依旧是捷报,依旧是军力得以扩充,依旧是请求援军。

半晌之后,他将目光徐徐收回,道:“军中私自散布流言,当以军法论处。”

岳飞道:“若是只得一二人如此认为,杀之倒也可行。然而倘若人数数众,殿下难不成也要全部斩首?”

“那你说如何是好?”赵构指尖扣住桌案的边沿,轻轻摩挲,眼中闪着幽暗的光。

岳飞抬眸同他对视,试图从他眼中窥探出几分虚实,看看他的念头是否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有所动摇。

实则他口中这流言的始作俑者,这导致军心溃散的罪魁祸首,二人皆心知肚明,只是各自并不挑明罢了。

此刻只要赵构改变心意,愿意南下,一切都将会变得截然不同。

沉默良久,岳飞终于抛出了酝酿多时的话,“臣以为,殿下应当出兵南下,且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赵构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却又眯起了眼,一言不发。

见他不语,岳飞便又接口道:“流言一旦传出,则不易止息。出兵每推迟一刻,军心便要涣散一分,还请殿下明鉴。”

赵构终于动了动,唇角上挑,却是一扬衣袖,将一个小小的物件跑落在岳飞身前,道:“看看。”

岳飞低头将物件拾起,见是一个小小的蜡丸,心中便立刻明白,这多半是朝廷送来的蜡书。将蜡丸中皱皱巴巴的密信取出打开,他凝眸而观,眼光微沉,久久不语。

“难得到了如此时候,军中上下还有你这般心怀血性之人。”赵构似笑非笑道,“只是官家之意如此,不知你以为如何?”

岳飞沉吟半晌,只道:“此蜡书……臣以为殿下不可依言而行。”

“难不成你也认为是伪造的?”赵构挑眉。

“非也,”岳飞道,“臣以为,纵然蜡书是真,殿下纵是违命,也须得南下勤王。”

“你的意思……让本王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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