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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意(34)+番外

“不过……这和议,朕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正思量着,却又听他徐徐道。

“可是长公主之意?”我听他此言,不由脱口而出。这朝中想来能让萧溱做身不由己之事的,恐怕也只有扶他上位的萧沄而已。

“非也。她虽确有和议之意,却并不会插手政事。”萧溱晃荡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忽又转为淡淡地,“说起此事,若非独孤将军那一刀,如今南周铁骑许是已越过淮水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话中之意。大抵因我一刀所致,使他身子连日不济,稍有缓和之势,若再忧心战事,恐不利于康复。加之议和其实利大于弊,故便决意放弃北上计划,得其时日修养。萧沄主和,恐怕亦是出于此种考虑。

忽然想到他醒来后罢朝的那些时日,许是再那药物副作用下又受了不少折磨,便如我那日亲眼所见一般。

心下莫名有些复杂。听闻他此言,既知此事歪打正着也算成全了后殷和议,心中既有些羞愧却也并不后悔。便只是看了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顿了顿道:“这倒确在我意料之外。不过此番既收回光州,又抱得美人,却也一举两得。”

萧溱忽然哼笑一声,“那个秀玉公主,你可认识?”

“是隽玉。”我纠正道,“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如何?”

“彼时尚是年幼,温婉可人。如今长成,应当已是亭亭玉立。”

“是么?”萧溱看了看我,“看来你那一面之缘,似对其印象颇佳?”

“政治联姻已是不幸,还望皇上能善待于她。”我并未回答他,只是自顾自说道,“不过或许此事对皇上而言又是一箭三雕,亦是皇上充盈后宫,延续香火之机。长公主主和,或许也有其意……”

萧溱的目光一直定定落在我面上,此刻却忽然开口打断道:“朕娶她并非所愿。”

我心下觉得他这话来得着实突兀,不待应答,却见他又站起身子朝我走近几步,盯住我徐徐问道:“独孤鸿,你当真愿意见朕如此?”

他狭长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落在我眼中,我自觉心中忽然一动,顿了顿,终是带着浅笑答道:“自是如此。平战火之事,于后殷,于南周,于天下,自是……”

“朕不要这些天下之论,”萧溱再度打断我,幽幽道,“抛开那些,便就依你心内之意,告诉朕,你心中所想又是如何?”

我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岂有不愿之理?自当祝皇上伉俪和谐。”说罢朝他长长作揖。

垂着头听见萧溱冷哼一声,似有怒气般转身离去。

抬起脸时面前只剩空无一人的石凳,忽地觉得心中亦是空空如也。陡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感觉已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带动,会因他而掀些波澜。

任目光直直落在前方愣了许久,终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走出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 榜期结束了

感叹一下 第一次申榜 成绩并不好 要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其实有点打击)唉唉

开学以后虽然也很想继续申榜 但时间问题估计也是力不从心了 反思了文冷的各种原因 也在尽力改进中……于是 还是安心码字吧 这才是王道 这坑既然挖了 再冷也会坚持下去 于是鞠躬感谢支持咱的读者

第二十五回 连理之期

城郊十里,旷野辽远而苍茫。

霜风凛冽,隐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近回荡。穿过颓败的枝桠扑打在面上,温润却冰凉。

我随萧溱到来之时,一眼便望见许多宫人臣子远远并立,许是已恭候多时了。

视线之中还有无际的连天草衰,凋敝之态稀疏蔓延至天际。翠色的生机在其中暗自消长,混入无边的枯黄与赭褐之中。

这便是南国的冬季。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元月之期,目之所见也并非尽是荒凉的颓败与荒芜。

屈指而算,这已是我在此度过的第二个冬季了。二载有余的时光里,自己不知不觉间似已习惯了这种气候,连同其他那些自己原本以为并不能安然接受的,一并变得习以为常了。

许是在或高墙深院,或车水马龙的宫城之中待了太久,如今陡然见了城郊的这般景致,一时间除却心胸旷达之感,却不知怎么竟有些莫名怅然。

既觉阔别,又如重逢般,忆起旧时戎马的满目苍凉。追思起来,自己竟已远离了这么些时日。

朝帘外望了许久,肩背已有几分酸痛。转过身子向后靠了靠,下意识地往左边看去。

身旁的人没有半点动静,如雕塑一般安坐着。此刻他长睫微垂,斜斜地靠向另一边,似在闭目养神。只是眉目间似微微敛起,神色里隐有一派不同以往的肃然。

自上轿起,便无一句言语。

我虽不知是何缘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萧溱的转变。

似是从那日离开我府邸之后,便极少与他见面。偶尔传我前去,也只是三言两语地委我以公事,态度生分疏淡,倒与旁人无异。

我虽觉蹊跷,却也绝不会开口相问。只在心中暗道,若一日他对我彻底失了兴趣,或许便也不再执念于这般无谓地留我在此。

如此也罢,倒应是我心中所盼。

但今晨却忽然接到他的诏书,以护驾为名,传我随行,出城十里。

迎接后殷和亲公主南至。

我心知以目前后殷被动之势,萧溱出城十里相迎,也不过形式上的礼仪而已。文武官员,相关联的虽有不少随行,也只为添添排场罢了。而萧溱让我行护卫这般与平日毫无关联之事,更是莫名之至。

只道他如往常一般强词夺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他我也早已习惯,便并未推拒。

然而事实上,此行他虽命我与他同轿而坐,贴身护卫,方才一路上却一言不发,仿若视我如无物。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和他二人相对,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只觉突兀的沉默不断地增添着尴尬的气氛。

不觉再度转过脸看了看他。帘缝处透入的光在他面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随着轿子的颠簸微微晃动。他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却只是定定的望着前方,目光有些空洞,清俊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正此时,我感到身子一顿,自觉轿子已停在众人之前。

这才意识到急急收回目光,谁知萧溱忽然又转过脸,与我四目相对,却依旧什么也没说,目色如沉潭一般,幽深而冰冷。

我不由略略一僵,动作顿了顿,随即很快跃出轿子,按着腰间的剑柄静静立在一旁。

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走上前替萧溱掀开轿帘。

萧溱缓缓走出轿子,眉目泰然,面含浅笑。一身火红的貂裘,色泽于这一片衰朽的冬景之中,自是分外艳丽夺目。

群臣急急下拜,冲他异口同声道着“参见皇上”。

萧溱淡淡一笑,吩咐他们起身。抬眼朝远处望了望,便径自从群臣让出的小道之中行过,走向不远处另一台大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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