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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话相思(29)

“三爷,是皇上派您来的罢。皇上总算是还记得二爷,这些日子,宫里的台阶都快长草了。”那小太监边说边带着胤祉穿过回廊,很快来到一间房外。

“二爷,三爷来看您了!”小太监示意胤祉稍候,自己先进了宫门。但片刻之后,里面却传出他有些讶异的声音,“二爷,您这是……”

胤祉闻声不再等候,举步便走了进去。

那小太监立在书案旁,正有些手足无措,见胤祉进来了,有些慌乱道:“三爷,二爷这……似乎是又醉了。”

胤祉抬眼,只看到书案一角露出的玄色衣摆。他收回目光,只对那小太监平静道:“你……先退下罢。”

小太监迟疑了片刻,终是应了一声“嗻”,转身离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渐远,胤祉长长地突吐出一口气,举步朝殿内走去。末了,在那玄色锦缎的面前,顿住了步子。

胤礽披散着发,斜斜地倚靠在书案一旁的墙角。在他周身,酒壶,书卷,纸页,散落了一地,满目狼藉。

似是听闻声响,胤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离的醉眼同胤祉四目相对时,闪过一丝分明的讶异,但那目光很快变得飘渺,化作毫无生气的笑意。

不知道是什么,在心头不住地拉扯,教人快要喘不过起来。胤祉手用力握成拳,徐徐蹲□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时隔数年之后,终是再度唤出了一声“二哥”。

胤礽闻言却笑了,微微仰起脸望向上方,哑声道:“过去我便喜欢听你唤我二哥,不想此刻……倒一语成谶了。”

胤祉蹲在原处,看着胤礽,却不该如何作答。说来也可笑,自己违背皇命来到这里,却竟不知究竟为何。

大抵,只求看看他此刻如何罢。

默然片刻,却也只能道:“皇阿玛这几日食不下咽,亦是清减了许多。”却不晓,对此刻的胤礽而言,这可否算作哦一种宽慰。

“是么。”胤礽收回目光重新望向他,顿了顿,问道,“三弟……却又如何?”

胤祉不觉挪开了目光,道:“二哥,你知道……我对朝政并不甚挂心的。”

“不甚挂心……为何却又来此?”

胤祉一愣,而胤礽此刻却又自嘲地笑了笑,道:“三弟还是勿要太过久留,若不幸牵连进来,只怕也要落得同样下场。”说罢扶着墙,挣扎着站起身来。

然而身形终是有些不稳,整个人晃了晃,还没站起,便重重摔了回去。胤祉本能地要过去搀扶,然而胤礽却摆摆手,反而靠回墙角,自嘲道:“三弟你看,我现在亦是身无长物,百无一用了。”

曾经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却在自己面前发出了这样的慨叹。胤祉看着他,只觉得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垂下眼,目光却触到一张刚正徐徐落在脚边的纸页。

想是胤礽方才站起时,从周身凋落下来的。

胤祉弯下-身子,将纸页拾起。然而这个时候,胤礽却忽地一跃而起,将纸页夺了过去。

只是,哪怕只窥到只言片语,胤祉也已然认出这是何物。

这张纸,曾经由自己下仆的手,交给了方才离京的自己。随后,又从自己这里,教会了胤礽手中。

这张纸的正面,写着的是李煜赠与大周后的一首《长相思》: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这张纸的反面所题,亦是一首《长相思》:

吴江枫,吴江风,索索秋声飞乱红,晚来归兴浓。

淮山西,淮山东,明月今宵何处同,相寻魂梦中。

仿佛有什么被顷刻唤醒了,胤祉抬起眼,定定地看着胤礽。对方挪开了目光,笑容有些勉强。

“三弟……”想说什么,却被胤祉打断。

胤祉定定地看着他道:“二哥,你可知,北宋晏几道亦做过一首《长相思》,你可曾听过?”

胤礽怔了怔,慢慢地摇头。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胤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诵道,“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准,情浅人不知。”

16、【壹陆】 ...

然后他忽然倾身上去,将胤礽死死抱住。

这人待自己如何,他实则是在明白不过。却为何,偏偏迈不去纳兰容若的那道阴影,固执地自欺的那么久?久到在这人最无助的时候,竟不再身旁。

片刻之后,他听见胤礽埋首在颈项处低沉的声音:“三弟……我已然一无所有……你不要……不要再离我而去……”

借着酒精的作用,这么多时日来,他终是在一人面前露出了心底最深的脆弱。

胤祉闻声用力地微笑,末了,却终是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让你更寂寞 才会陷入感情漩涡”

乃们有没有觉得,《过火》这首歌同老康太子异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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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壹柒】 ...

“去把三阿哥叫来!”康熙一掌拍在案上,怒意横生。

“回皇上,三阿哥已经在宫门外跪了些时辰了。”李德全回报道。

“他还知道自己有罪?!”康熙冷笑一声,“让他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儿臣有罪,请皇阿玛责罚。”很快,胤祉在李德全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一拜之后却只是埋首跪在御案前,再不起身。

“有罪?假传圣旨,私会胤礽,这任何一条都是死罪!”

胤祉伏首不动,顿了顿,只道:“皇阿玛可知道……咸安宫里的胤礽,如今是和情状么?”若说去之前自己心内还有几分忐忑,那么如今,他已然无所惧怕了。

无论康熙会当如何,他对自己的举动已没有分毫的后悔。

康熙闻言一怔,半晌未曾说出话来。胤祉只听闻踱步的声音在身前不断地来回,莫了一声叹息传来,道:“先是胤礽,后是胤褆,胤禩,如今便是你,竟也给朕闹出这般事情来……你们个个,为何都不能让朕省心?”这些时日的焦虑,似是让他瞬间苍老了许多,此时这番话里,竟无可掩饰地露出几分疲态来。

胤祉有些痛心,只能道:“望皇阿玛务必保重龙体,勿要气坏了身子。”

“朕知你你与胤礽向来交好,也信你此去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别无他念,”康熙此时语气已然缓和了许多,顿了顿,道,“这几日你便留在府中,不要出来了。”

“多谢皇阿玛。”胤祉闻言一拜,心知自己这是被拘禁了。但这其中有多少是责罚,多少是回护,他大抵也能感受到几分。

*****

胤禛脸埋进被衾之中,死死攥住身侧的床单。在身后人发疯一般的从此之下,汗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对方从自己身上离开。胤禛支起身子勉强地靠在床头,觉得今日的欢爱竟反常得如同一场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