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蚌珠儿(258)

见过黑的,坏的,还没有见过这一样的。

瞧瞧吧,那布告是怎么写的?绝人香火就够缺德了,这厮绝了人的尊严名声,这就太坏了!

死者姓名,籍贯,在何处读书,受过什么样子的教育,他业师是谁,被处死之前凡有何种罪过,贪污多少?给了谁?这谁后拿这钱买了什么?造成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死亡,给国家带来何种损坏等等……

顾昭连人家夜宿花楼,睡的是几等花娘,怎么讲价的,给了大茶壶都少赏钱都要标注的清清楚楚……

这太恶心了!

没这样办事儿的就!

然后……沸沸汤汤的一天总算结束,顾昭爽了,赵淳润却麻烦了……

这下子朝上朝下的,大臣们发现,今上除却刑部以及兵部之外,竟然有了一个新的职能部门,这个部门了不得了,太吓人了!

它竟然可以掌管刑狱,有御赐的巡查缉捕处决之权了,陛下您要做什么?

难道,陛下不再信任我们了么?

如此,第二日早朝,由六部主官带头同都察院,同宗人府,甚至国子学所有的祭酒,司业,博士,学正等联名将迁丁司主官,平洲郡公顾昭参了。

今上坐朝之后,甭管大臣们说什么,参什么,今上态度就那样,没错!都是朕做的!你们有意见?没用!朕已经做了,这事儿还没完,朕还决定继续做下去……

不这么说不成啊,谁知道家里那个天魔星明儿起来要做什么?不把话说宽,还得找后账,只能提前担起来。

至于那些被关起来的人,阿昭说了,谁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谁拿了我的,您也甭还了,爷直接剁了你的手!

这世上的人,赵淳润自信没有畏惧头疼的,可偏就拢了这一个天魔星,招惹不起,他只能跟在后面收拾……

下朝之后,赵淳润召了关键人等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具体是什么,这些大人出来也没说,但是表情集体都有些不好看,往家跑的脚步略急。

待大臣们散去,皇帝的表情却莫名的好看起来,如果仔细窥视,还能细微的感觉到,陛下他几乎是愉悦的,这是为何?

顾昭的那份单子写的十分恶心,牵连无数,几年前李永吉去绝户郡之后,他开始管理者一郡的粮食,布匹等物的调配。

没多久,两王遣府里大管家与秋大家联系上,就此在上京联络各府做了买卖,专门倒买倒卖从绝户郡里弄出来的东西。

为了笼络朝臣,两位殿下倒是大方的都没独享,凡举在上京有些门路面子的人家,他们都多多少少的照顾到了。

想想吧,光李永吉那里的现钱,秋大家就能交上来一百五十万贯,那么背后那些钱,那些物呢?

大臣们不敢吭气,便只是抓住顾昭在国子学门口的错误追究,这一次,陛下没给面子,他说他允许的。

太坦荡了,坦荡的大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史官在一边刷刷的记录着,皇帝面无表情的坐着。

当赵淳润回到郡公府这夜,他搂着顾昭很诡异的说了一句话:“阿昭,我发现,那些人害怕我了……”

顾昭着急困觉,他翻了个身之后嘀咕了一句:“废话,你是皇帝,不怕你怕谁?”

赵淳润没说话,其实他自己清楚,皇帝亦不过也就是那样了。

这天下是皇帝的,可也是大臣的。

就拿朝上来说,白学路敢和他发脾气,庄成秀也敢,做直臣的几乎都敢,并不是每一件事皇帝都说了算的,他们对皇帝也就是那样了。

直到今天,赵淳润才发现,大臣们用畏惧的眼睛看着他,他们跪的十分顺服,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甚至,就连庄成秀那样的直臣,他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赵淳润放开顾昭,仰头躺好,他的手里抚摸着胳膊上的珠串,一颗一颗的捻着。

半天之后顾昭翻身看他:“睡不着?”

赵淳润点点头:“嗯,有些事儿想不通。”

顾昭听到这里就笑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从古自今例子还少么,皇帝么,亦不过就是个象征物……”

赵淳润看着顾昭,面子上很有些过不去。

顾昭叹息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与他五指交叉:“嗯……首先说,这不赖你,你家是新朝……嗯,还有就是……在他们看来,你要成了庙里的泥胚子,那是再好不过了,看不到,听不到,那就天下大吉,明君之相……”

赵淳润拍了他一下:“瞎说!怎会如此?”

顾昭叹息了一下:“怎么就不是如此?其实么,不就是做游戏,大臣么玩权利角逐,你么,玩平衡游戏,说白了都是为自己,老鸦笑猪黑,你们啊!是谁也别说谁……”

做皇帝的算是彻底无奈了,他抓住顾昭的手,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顾昭叫了一声:“哎!你属狗的!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赵淳润笑了,翻身搂住他道:“睡吧!实话?我看是混话还差不多!你呀你,胆子真大,竟然跑到国子学门口杀人,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么?”

顾昭不服:“国子学不就是个学校么,我又没在幼童面前杀人,你可想清楚了,那些人出来,可都是当官的,我是为你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是是……你是好人心,旁人都是烂的臭的……睡吧,睡吧!”

睡?睡屁呢?你被咬一口试试?

顾昭没话找话的哼哼:“他们说胡大人脑袋都磕破了,非要你解散我的衙门?”

“理他作甚?”

“不理不成啊,今儿是他脑袋被磕破了,明儿怕是就有撞碑的了……”

顾昭说到这里,赵淳润倒也真是有些难为,他思来想去,最后放弃一般的道:“明儿叫他们去把先帝坟前的石碑抬来,谁想撞……就撞吧……睡!”

如此,这夜,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顾昭很快打起了呼噜,可赵淳润却一夜未眠。

忽然被大臣们无比畏惧的皇帝陛下,仿若抓住了什么一般的醒来了,他清楚而明白的抓住了一点点感觉,他发现,他哥一生都没弄到手的东西,他就要到手了。

由顾昭迁丁司伸延出来的这股子力量,才是他这些年一直追求的那种绝对的控制力,说来可笑,这些年,他与庄成秀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们百忍成钢,呕心沥血一般的努力,就这样被阿昭这样的轻易实现了?

真是不敢相信。

想想那一张张匍匐而畏惧的脸,赵淳润的皇帝心莫名的他就愉悦了。

身心是愉悦了,可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与迷茫。

这倒是是为什么啊?

当然,他的这种没明白,是万万不敢跟顾昭说的。

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世上,怕是只有顾昭能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了。

用顾昭的话来说:

就是这样的事儿呗!十个庄成秀吐出血海,一百年他也做不成!这亦不过是律法与政权脱钩的一种现象,还有就是,爷姓顾!爷家有兵!有的是兵!还有,爷管的地方没你家人!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哦,对了!爷还跟你睡在一个炕上!

第一百五十六回

今年上京城可不是一般热闹,寒冬腊月的眼见着到了年节,热闹是常理,今年却额外多了其他的乐子,这些日子上京城里的老百姓,有事没事儿便往那皇宫外,迁丁司,尚园子,香莲道儿等地瞧热闹。

瞧见没,热闹的核心,大多是顾家的地盘。

这段时日,那迁丁司衙门虎狼一般的兵士三不五时就要呼啸出笼到处抓人,眼见着没几日,这京里各家,足有百十号人失了消息不知生死。

这下好了,如今各处衙门到处都是跑关系走门子的,如今据说能从迁丁司探出生死一条消息,都能值上百贯钱。

可这百贯钱是好拿的?那迁丁司的衙门被人守的滴水不漏,用的兵士据说都是一水南边来的,这些人他们在京里没有亲戚,自然也走不出关系。

更有那做主的郡公爷顾昭,那本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他家跟老庙祖上还是烧着一根香呢,如今还不是七拉八拽的从老庙顾家一气儿弄走十多位。

这些四处走关系的见没有门路,讲不出情面,就集体想办法和屎搅尿的集体祭出个当头炮,这炮便是老庙顾家。

这几天这叫个热闹啊,见天看着老庙那边大清早的齐家的媳妇婆子坐着车出来,都奔着平洲巷子那边哭去了。

又过了几日,只说老庙那边又吓死了个姑奶奶,这位姑奶奶论辈分儿她算顾昭出了五服的侄女儿,老太太本身子骨就有毛病,头天迁丁司去抓了她的儿子,老太太吓了一跳,转天便死了。

死了人了!嗯!这事儿便大了!

有人想把水搅混了,就有人搭梯子,送了银钱,承诺了无数的好处,这不,转天儿老庙那边竟然抬着老太太的尸首去平洲巷子哭去了。

你就说吧,这人多有意思?迁丁司是他家老七的差事,你去老大家哭,能哭出一根线头也算?这不是恶心人么?

这些人招惹不起七爷,就见天去磨人家家的老太太去,这事儿……没地儿说理去,人家当家的还在外面奉旨巡边呢!

平洲巷子也是一肚子苦水,允药他爹是怎么死的,老爷子是怎么被气憨傻的,算到头这都是根儿连着的一桩事儿,当初没有老庙那边折腾牵线,允药他爹许还活着呢!

上一篇:重生夜话 下一篇:机甲契约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