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皆大欢喜(77)+番外

欢喜苦笑。

宫里放.浪.形.骸.的集会,是曾经的她非常乐于看到的景象,如今,她却厌恶至极。哪怕现在的她只是伫立在中宫殿外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可宴席间淫.荡.不.堪.的打.情.骂.俏传入她的耳朵,依旧令她恶心得想吐。

她难以想象,脱离了礼教束缚的后宫,居然能如此污秽不堪。如果花倾城亲眼见到“酒池肉林”的豪放派作风,会否当真气到重病不治卧床不起?

她更难以想象,身处其中的怀真是如何忍受宴席间那些赤.裸.大.胆.的挑逗,以及不.堪.入耳的.淫.邪对话。

就好比现在,她真的很想闯入大殿内,一把拽住怀真,带着他逃得远远的。

可是,只要她稍稍一挪步,只要她的目光停落在日渐凸现的腹部,她又不得不放弃,不得不忍气吞声。

是她把怀真带入丑陋的人间炼狱,这般孽事,她又如何能带他逃逸?

……

“怀真,别光顾着喝酒,过来,来哀家这里。”皇后娘娘放.浪.恣意的笑声从大殿里传来,打断了欢喜的游神——

“快念念你昨宿写给哀家的诗词,让他们仔细听听,瞻仰瞻仰你的文采。”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快乐!幸福!快乐~~!!

☆、爱情,爱情(一)

欢喜很尴尬地咳嗽一声。

怀真温柔的声音却在大殿里响起:“娘娘,您醉了。”

“哀家没醉,哀家心里高兴。”皇后乔楚楚再度放纵大笑,这肆无忌惮的尖锐笑声,听在欢喜耳里,愈发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短暂的沉默,疑似怀真在犹豫,但很快,温情脉脉的话语沉沉地传来,“连宵风雨重,多病多思愁中;阿难殿正空,骨冷已成.春.梦;世间何物似情浓?一片断魂心痛。”

欢喜听得一怔。

连宵风雨,愁中,阿难殿,春.梦…… 这诗词所描述的,不正是她和怀真的那一夜么?欢喜只觉得胸口一窒,心跳猝然加速,脸颊亦随之泛起一抹红。

皇后乔楚楚不合时宜的娇笑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你们听听,写得多感人。犹记当年,程昭容还只是一位毫不起眼的采女,特别喜欢将这些酸不溜丢的诗词配成曲,唱给先帝听。”

“先帝他听得心都软了,才把她从采女抬举成昭容。” 大庭广众之下,皇后的话语伴随着张狂的大笑,愈发没有顾忌,“可程昭容哪里知道,不是她酸不溜丢的曲儿好听,是先帝念旧情,忘不了林婉之那位.贱.妇,才有机会让她谋得圣恩。”

大约是真的酒醉,皇后边说边大笑,笑声愈来愈尖锐刺耳,到了后头,竟变成嘤嘤低泣,不多时,已是哽噎嚎啕。

这是头一回,欢声笑语变成了陈情诉苦。

站在大殿门外的欢喜很是尴尬,碍于为皇后贴身服侍的宫规,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道,“娘娘累了,今日酒宴到此为止,诸位圣僧都退下罢。”

话,才刚刚道完,一位驼背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伏趴在地面,面色涨的绯红,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娘娘,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昭容她娘娘她刚用过午膳,腹部绞痛不已,太医们一个一个皆束手无策!”

**

并不诧异花倾城会痛下杀手除去程昭容,但得知皇后娘娘居然下旨将程昭容送出宫诊治的消息,欢喜还是暗暗地吃了一惊。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是花倾城为人处事的一贯宗旨,怎会像今天这般给程昭容娘娘留了一条后路?

难道,不是花倾城所为?

欢喜暗自狐疑,皱着眉头思索个中缘由,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亦不自觉地穿过西华门,来到了万象宫,猛地一抬头,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停在了阿难殿。

糟糕,游神乱逛怎的就逛到了怀真的处所?心跳倏然漏跳一拍,欢喜本能地想扭头就逃,岂料阿难殿的殿门竟从里头被人打开。

一袭纯白的僧袍伫在门边,素带飘摇。

“何必要逃。”简短的四个字。

轻而易举地就被怀真戳穿弱点,欢喜双颊一热,羞恼亦是羞愤地回眸瞪视他一眼,以宽大的袍袖遮住微微凸起的肚子,转身就走,“迷路了。”

刚刚走出两步,一股力道生生拽住了她的胳膊,不容分说就将她拽入阿难殿。殿门被重重阖上,背部抵在微凉的柱,隐忍怒意的质问连同温热的鼻息洒落在她的耳边,“几个月了?”

欢喜一刹听懂了怀真话里的深意,对上他满是惊愕的眼,她心底一慌,表面却故意冷笑,“不是你的种。”

“怎么不是我的?”怀真眼底的惊愕不减,怒气变得明显,“不是我的,你何必用袖子遮遮掩掩。”

“给皇后娘娘写过情诗就是不一样,连质问女人的说话方式都变得强硬了许多。” 欢喜“啧啧”叹了一声,眯起杏眸,“我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眉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怀真盯着欢喜瞧了许久,忽然一勾唇,语气讳莫,“亲近皇后,应如你所愿。你气什么?”

“我……”欢喜被质问得哽住,直觉一股子热血往太阳穴冲,不知是连日来她喝了太多碗四物汤以至肝气上涌,抑或一想到怀真为皇后念诗的画面就分外胸闷憋屈,“我气皇后?皇后她失.欢,又是寡妇,只能调.戏和尚打发时光,我气她什么。” 大概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欢喜虽语速极快的反驳,但说到“调.戏和尚”这四个字时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

“错。你气得厉害。” 怀真始终很认真地盯着欢喜的脸,“这样不好,会动胎气。”

欢喜瞪他,气不打一出来,“动不了,马上就快三个月了,安全得很。”

怀真一愣,“这孩子……的确是你我所出?”

欢喜惊觉失言,心虚地张了张嘴,她正想答“花倾城”这三个字时,怀真定定地开了口,“明慧,你的双眼比你的言辞更诚实。”

欢喜徒劳地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沉默。

温暖的大手却轻缓地抚上她的肚子,“何不早说?”

事已至此,欢喜也不再逃避,只是黯然地垂下眼,“你心中有恨,我不敢说。”

沉默,足足维持了一刻,“我…… 不曾恨你。”

“怎么没有?”欢喜低喃,目光有些不安地盯住停留在她肚子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心跳又逐渐变得没有章法起来,“我站在不远的地方凝视你,你从不回头看我一眼,只一心一意对着皇后展露笑颜。这若不是恨,又是什么?”

沉默,似维持了更长的时间,才被低沉的叹息打破,“明慧,你多思了。”

“不要叫我明慧,我一点都不聪明黠慧。”欢喜蓦的抬起眼,眸底里有了积攒多时的晶莹泪水,“我下.贱,我以色侍人,服侍完花倾城之后再来勾.引你。我还卑鄙,我巴望着你亲近皇后,令她与花倾城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但我现在知道错了,大错特错,哪怕我也不懂这是为什么,拖着你淌这趟混水竟比自己堕.落.其间更加令我痛苦! 你每一次与皇后亲近,都令我觉得无比刺眼;你每一次刻意迎逢皇后,都令我觉得无比恶心;你每一次故意忽视我的存在,都令我觉得心如刀割。这种负面情绪我从来不曾经历,以至于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宛如深闺妒妇,辗转反侧,情不自禁地在每一个失眠的深夜里想起你,想起你……”

上一篇:好一朵美丽的探花郎 下一篇:招惹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