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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50)+番外

欢喜一声惊呼,慌忙抱着孩子侧过身去,面红耳赤。

细碎脚步声骤止。

也不管突然没有母.乳吸允的孩子还饿不饿,欢喜慌慌张张地拉好衣衫,骂:“花倾城,你一声不吭地闯进来,究竟还懂不懂礼仪廉耻?”

寂静。

一片寂静。

倏尔,细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咦,还敢进来?!欢喜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拾起枕,回头便朝门口狠狠掷去。

“花倾城,你喜欢看不穿衣服的女人就去别的地方看,滚……” 咒骂,突兀地中止于软绵绵的枕敲中一位衣著朴素的陌生妇人。

不是花倾城?欢喜哽住。

妇人尴尬地朝欢喜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又好笑又无奈。

火气硬生生煞住,欢喜低头看了看因为没了乳.头而咧开嘴啼哭的婴儿,下意识收紧臂弯搂紧小人:“你是…… 乳娘?”

妇人正想点头,门外却响起一声冰冰冷冷的打断, “退下罢。”

这像冰的语气除了花倾城还能有谁?

欢喜在心底冷笑,回眸注意到门外伫立的身影并无任何靠近,仅是背手立在台阶处,被昏黄斜阳笼罩著的侧面轮廓一如既往地冷漠。

乳娘顺从地退下。

欢喜则好时间都没吱声,面若寒霜直勾勾盯著花倾城,任由孩子在怀里啼哭不止。没有意外地听见孩子的哭闹,花倾城亦微微侧目,以更冷静更冷然的目光凝住她。

冷冷一笑,欢喜扬了扬下颔。

花倾城往前迈出一步,停住,修长的身倚在门边,薄唇微弯,为她无言的鄙视和挑衅浮出个嘲讽的弧度。

欢喜恼火地皱了眉。

花倾城则为她眼底显而易见的挫折感微微一笑,旋又往前迈了一步。

“我要喂养孩子,你进来凑什么热闹?”几乎是连骂带吼,欢喜抱着一直在哭一直在闹的孩子,喘着气道。

花倾城停住步履。

既不退出,也并未迈入,花倾城站在离欢喜不到一尺的距离,迎著她恼怒蹙窘的目光,面无表情聆听着孩子的哭闹。

许久许久,直至孩子的嗓音都哭得有些沙哑。

“你要识时务。”花倾城低低的开了口,富有磁性的嗓音不复一贯的冷然,竟是难得放缓的语气,“懂得顺从的女人,才能活得长久。”

没忘记在水牢里享受到的“至尊荣宠”,欢喜嗤笑着挑高黛眉,反问:“我以前也很顺从,也很识时务,你又曾给我一条活路?”

花倾城淡淡的看她。

欢喜低头,烦躁地打掉紧紧揪住衣扣的小手,咽了一下酸涩的喉:“我曾经…… 是真心喜欢你的。”

寂静。

一片沉寂。

哑然失笑,欢喜抬眸重新凝向花倾城,以自嘲的语气慢慢道:“奇了怪了,明明只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明明还很清晰的回忆,不知何时起竟变得模糊不堪。花倾城,我居然忘记了第一眼见到你这张极漂亮极生动的面容时的心情,不记得在荷花池塘边究竟是听到了怎样的甜言蜜语才打消了对你的怀疑…… 仅仅,仅仅记得一段话。”

花倾城沉默地盯著欢喜的面颊,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清晰流转。

欢喜浅浅一笑,眼底竟有了盈盈水光。

“未成亲之前,你静驻在我心底,久而久之,成全了无数回甜蜜美好的‘思’;成亲之后,你依然停驻在我心底,日日夜夜,却造就一场血肉模糊的‘忍’、一场无可奈何的‘忿’。”

花倾城没说话,仍是淡淡的看著她。

欢喜沉沉地呼吸一口,叹息笑了。不再多话,她把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孩子揽入怀,极心疼亦是极愧疚地解开衣衫,将乳.头重新塞回孩子的嘴。

昏黄的夕阳,淡淡的影投落在床榻,那一端仍是静悄悄。

直至孩子终于吃饱了,欢喜才抱着孩子下了床榻,走进花倾城。见孩子小小的软软的手指才动了动,圆溜溜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直线似要入睡,欢喜很不舍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头也不抬淡淡道:“小皇子若是往后还不肯吃乳娘的乳。汁,你为人臣者不妨劝诫皇后娘娘用温水冲兑之,浓稠度低了,孩子自会肯用。”

“你怎知孩子……”浑厚低沉的男人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稍微不那么令人讨厌。

“小皇子张嘴开咬住我乳.头时,力气很大。”漫不经心打断,欢喜悻悻地转过身,后脑勺朝向大敞的屋门,继而爬回床榻,掀过棉被找个了舒适的姿势睡好。

身后,仍是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约莫半盏茶功夫,欢喜才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对了。”想起什么,欢喜提醒道,“他是皇子,是圣上的血脉,别轻易带出宫招人话柄。” 也不管花倾城听见这句有何想法,欢喜扯过棉被盖住头,再不愿听其他,也适时遮住了她唇边一刹那泛起的阴寒笑意。

狭小的空间,压抑的黑暗。

“亏欠我的,你总要偿还。”一句极轻的,极低的,呢喃。

.

“公子,请来的乳娘已经打发回去。” 一言阁外,等候多时的徐总管迎上前毕恭毕敬道。“皇后娘娘贴身婢女的轿辇,仍在府外等著。”

静默。

长时间没得到回复,徐总管微微掀了眼,望向花倾城。

不知是不是错觉,花倾城向来藏了把刀的冷芒眸子里居然有了一闪而逝的出神,尽管那淡淡的怔神,反倒看起来像深不可测的思虑。

“婢女仍在,就送小皇子回宫。”下一瞬,阴郁的语气果真心中的猜测,“且转告我的话给皇后:娘娘既为人.母,须知对孩子应多有耐心,不该任意妄为。”

徐总管讶异地抬起头,花倾城却从他身边擦过,大步流星离去。

“公子,公子,”老总管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追上前,“皇后娘娘捎话来,希望您能入宫走一趟。”

花倾城停住匆匆步履。

“娘娘说,三百僧侣为小皇子祈福之事,是不是该定下来……”徐总管擦著额头热汗问,岂料话刚刚出口,花倾城忽然回首,冰寒慑人的眼神令他狠狠哆嗦了一把。

“吩咐侍书,来我书房。”

××××××××××××××××××××××××××××××××××××××××××

斜阳渐隐。

一道颀长的身影,敏捷地从落花轩屋檐跃至廊中。

藉着檐前灯笼发出的昏幽光芒,黑浓的身影四下张望一番,从袖中取出一枚火竹掷向地面,再轻松跃上廊檐,仿佛灵巧的燕掠过重重深宇。

“噼啪”的一声轻响,绚烂的烟花在半空绽放,格外抢眼。

……

.

刚喂完孩子,欢喜仍睁着眼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她没有把握,方才的一番母子情深能不能给花倾城留下深刻的印象。既不懂花倾城忽然改变主意放她出水牢、也不猜不透他究竟会不会要她的性命,欢喜惟觉自己的计划举步维艰,进展得极其缓慢。

忽然,窗外乍现绚烂的迷离光辉,勾住了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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