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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24)+番外

血色朦胧的场景里,一缕墨色发丝正被冽风轻轻拂动,她的夫君,她那位出尘俊逸温柔尔雅的夫君,正居高临下凝着自己。

他的脚边,恰有一截被生生削断的,白皙的,瘦弱的,

臂。

……

作者有话要说:半更的原因是因为这两天都在加班,码字时间不多;其次,我有点犹豫后半章情节,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善良纯洁的大家。。。呃。。。。纠结啊啊啊!

.

如果是两年前,这后半章我一定会写得又黄又暴力;可能是现在年长了,不喜欢那么直白的描写,反倒喜欢含蓄的、间接的、点到为止的描写…………噗,好吧我承认:我是担心自己被谐时期被和谐大队扭送派出所啃馍馍╮(╯▽╰)╭

皮埃斯:第二卷应该还有一章就结束鸟。《皆大欢喜》,即将走过五分之二的情节,哦也!

☆、流歌

空荡荡的右袖袖缘被攥住时,董澴兮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怔怔低下眼眸。

同样是血色弥蒙,同样是居高临下冷眼旁观,只不过这回却换成她,换成她睁着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帝王,注视着他被血色染红的瞳眸里一丝刹那消逝的…… 黯然。

羞辱感犹存,对梦魇的迷惘困惑却袭上心头,她鬼神差使地低下脑袋,将耳微微凑向程玄佑翕动的唇。

“林…… 林…… 你……”

嘶哑的喟叹叫人辨不清字句,董澴兮不得不按捺住五味杂陈的心情伸出左臂环住程玄佑的肩,极费力地将他揽入怀,将耳朵贴近他的唇:“圣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清。”

回应的,却是空荡荡的右袖被攥得愈紧。

心中忽然明了,董澴兮困难地将程玄佑的头扶着倚在自己的肩,苦笑着低低道:“圣上,你是不是想问真正的林婉之……”

指,颤抖不已的指,好似穷尽平生所有执著才得以真实地触上她冰冷的脸颊,蓦然打断所有多余的嘈杂打扰。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辩白,仅仅,只有颤抖不已的摩挲,只有痛苦压抑的喘.息。

心底泛起淡淡的苦涩,她一言不发地搂住曾经叱咤风云亦自诩无所不能的帝王,搂住此刻奄奄一息却迟迟不肯闭眼离去的男人,不问,不说,不动。

.

这一刹那,已是多少年流光飞逝?

他程玄佑也曾把头倚在她瘦削的肩,在轻风朗月的静谧夜晚,看着黯淡闪烁的星辰光华流泻于她的面容,勾出清亮眼眸里的一丝忧愁悒郁。

那时,她正蹙着眉,红着眼眶哽噎问:“小玄子,为什么你不来?我等了你许久许久,为何你始终不来?”

他笑着谎言欺骗,只因她等待他的漫长夜晚,他正与其他女子暧昧纠缠。

时光流转,转眼七年,整整七年。

他程玄佑仍是将头倚在她瘦削的肩,在凉风吹袭的夜晚,看着摇曳的灯烛流泻于她清瘦却也倔强的面容——

明亮澄净的眼眸,除了近乎于残酷的冷静,竟再无半点忧愁思念。

那个会吸吸鼻子假装坚强一个劲儿用扫帚把他往外撵、却会躲在僻静角落默默掉眼泪的小姑娘…… 这回,已藏匿在何处?

他动了动唇,攥紧指间空荡荡的袖,在心底暗暗苦笑聪明一世的他到头来也会被算计。

记忆里的容颜与视野里模糊的面容交影重叠,心有不甘,意识却渐渐涣散,他痛苦的咽了咽喉,依稀之中仿佛看见一位款款向山行的白衣女子,正朝他步步迫近,掩藏了狡黠笑意的水盈盈眸流露着他最熟悉的柔媚缱绻。

“林…… 你……”他极其痛苦地喘.息,感受着温热的血源源不断从鼻端涌落,用尽骨血里涌动着的最后一丝执著伸出手——

为何,近在咫尺的倩影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缕安安静静凝视他的目光?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

是不是很多年前,她和他曾肩并肩手挽手结伴而至镇国禅寺大雄宝殿?是不是很多年前,她和他当着堂上供奉著的释迦牟尼佛祖塑像,互诉钟情,私定终身?

不,不是…… 他记错了…… 不是她,是别人。那年那月,他弃下苦心守候的她,一整晚一整晚与其它值得利用的女子上演的一场继一场爱恨痴缠把戏。

轮回,流转。

佛祖睁着大智大慧的眸,默不作声静观一切红尘沧桑,却也从未留情带走了许许多多。

……

痛苦,仿佛在这一刻抽离了;沉痛之后的轻松,悄然濒临。

凝着似是而非的熟悉容颜,凝着那双明亮瞳眸里的从容冷静,他低低叹息着,疲惫地慢慢地阖上双眼——

红颜不再,花谢花开。

或许来生来世,她已忘却难悔岁月,他却铭心刻骨犹记过去年华。

.

“圣上?”

感受着怀里的人的身体温度渐渐转成冰冷,董澴兮不安地侧过脸,轻轻唤出声。

灯影摇曳,万籁无声。

她怔怔地张了张嘴。

死寂般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她吸吸鼻子哑然失笑,却油轻轻地,慢慢地,将脸贴向怀中之人沉静平和再不见一丝一毫戾气的面容。

晶莹的泪,

悄无声息地,从她干涩的眼角滚落一滴。

哽噎。

××××××××××××××××××××××××××××××××××××××××××

半个月后。

连绵数日的倾盆大雨,再次将长安城浸泡在伤感悲凉之中。

当百姓们仍为皇帝程玄佑因“病”薨逝之事悲哀悼念之时,董澴兮已独自一人坐在家宅最最安静的落花轩,卧听风吹雨。

偶尔,瞧见来来往往进出刺史府邸的达官贵人们,看着他们一个个携带稀世奇珍争先恐后巴结而来,她才会善意地提醒自己,已整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夫君,见过花倾城。

或许,他正留守宫庭,留守“宣称”已怀有帝裔的皇后娘娘乔楚楚身边?听侍书说,朝野之中六部尚书皆谏言,程昭容与皇后谁若先行诞下皇嗣,便可依据律典册立其嗣为太子。

她一笑置之。

她就这么漠不关己轻摇折扇,在落花轩里卧听风吹雨。

偶尔,凝视着后花院一池盛开的六月血,她会心情平静地哼唱一首小曲。那是她从野史书籍看来的、据说是林婉之曾为她夫君萧奕安轻声演绎的一首江南小调。

“杯中景色鬼魅,心情好似夜凉如水……”

她唱得如痴如醉,夜不能寐。

也只是偶尔,每逢月明星稀辗转反复不能入眠之时,她亦会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剔透晶莹的玉仔细把玩。这可是她离开静安寺之前,心思蓦动从程玄佑尸身揪扯下来唯一物件,帝王龙佩。

“杯中景色鬼魅,心情好似夜凉如水……”哼唱着江南小调,她若唱得累了倦了,总会一言不发触抚玉佩上的蛟龙,良久良久,才小心翼翼收藏好。

……

凉风过,满满一池落花。

她就这么漠不关己轻摇折扇,看尽人来人往花开花败,长长久久,不笑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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