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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与玫瑰(7)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

时初不想麻烦室友,思前想后考虑了许久后,抿着唇露出浅浅的梨涡,小小声地谢绝了林安染她们陪同的好意,自己披上能将她整个人都包住的卫衣,戴上帽子和口罩,自认为是勇士般,实则裹地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出门了。

踩着石子路,低着头,疾走了几分钟后,被晚风拂起树叶的声音惊到浑身炸毛,咬咬牙,心一横,干脆小跑起来。

早知道就不抄小路了。

她有些绝望地想着,就盼着能赶紧离开小树林里。

一教,一教,学生会就在一教的六楼。

不怕,不怕,勇敢点,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而且马上就要到了。时初不断给自己打气。

明明长年累月缩在窝里不愿面对阳光也看起来从不参与运动的小身躯,这会儿的爆发力着实惊人。

一路“过关斩将”,到了一教后哼哧哼哧着直奔六楼。

完全没有在拖泥带水,瞧着就是要来解决事情的架势。

从宿舍到一教。

路上很顺利,非常顺利。

然后,在踩上阶梯踏到六楼的那一刻,时初咻地一下就变成了被针扎破的小气球,小气球瘪瘪的,其皱紧眉撇起嘴生无可恋的小模样更像是要去痛苦赴死。

每一步,都像是游走于刀尖上一样。

越往前靠近,脚下的刀尖就越锋利,如履薄冰。

这会儿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吊灯在轻轻地晃呀晃,飞蛾盘旋于光源中,扑哧扑哧地扇着翅膀。

学生会的办公区域忽地传来了男生肆无忌惮的朗笑声。

“鹅鹅鹅鹅鹅”地都快把整栋楼笑塌了。

听着像是恶魔之音,就这么一会儿,时初就已经浑身出冷汗,她感觉自己是唐僧,即将踏入盘丝洞,手紧紧抓着胳膊,贝齿咬紧下唇,缓缓地,蜗牛蠕动似的,往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移动,明明就几步路,被她走地像“天南海北”似的。

沈淮年坐在她背后的公共区域沙发上,本来还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背上,这会儿忽地坐直,上半身微微往前倾了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挑了眉眯起眼静静地望着前方。

五分钟后。

慢吞吞地,可算是到学生会门口了。

如释重负压根就不存在,时初只觉得头皮发麻,她飞速抬眼望了下钉在门板上的标识,立马又耷拉下。

听着里面热热闹闹仿佛是聚在过一起新年的声音。

时初惶恐不安的同时又开始纠结了。

她这个时候进去找那位沈淮年是不是太打扰他们了?

会不会有点不好啊。

要不然还是等等好了,在外面等等。

等他们结束后出来……

等等,等等,她可以等的。

时初压下心中的惊慌,抿抿唇,往后退了退。

顿了几秒。

思绪放空了一会儿。

时初又觉得自己不能够这样,她从内心深处不希望自己一直是这种状态,可思想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

而现在,她忽然想试着迈出这一步。

不能怂,没关系的。

成功了以后每一步都能轻松完成,没成功就继续躲着自己。

时初做了个深呼吸,决定对自己狠下心来。

口罩底下的唇瓣动呀动,张呀张。

先练习一下,彩排一下。

用蜉蝣于空气中,连空气都嫌听不清的微弱的气音。

“请……请问。”

小小只的白到像是常年不晒太阳的手慢悠悠地举起。

手指弯曲,一点一点的,握成了看起来稍微有点力量的拳头。

接着,再往前,往前,往前。

马上就要贴到门板了,可以敲门了。

只要使把劲儿碰下去就好了。

倏地往回一缩。

要不然还是先把舌头捋直了吧。

“请问。”稳住,慢点说没关系的,“沈淮年在吗?”

是不是不太礼貌,要不要再加一句“沈学长”?

“沈淮年沈学长在吗?”时初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天色渐晚,银白月光悄悄爬进窗台。

带着凉气,轻轻地落入到走廊瓷砖上。

“在的。”时初听到有人这样回她。

声源似乎就在她身后。

将她堵在门前,让她进退不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在说话。

时初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失了魂,瑟缩了一下后浑身直接绷紧,变成了一级防御状态的小刺猬。

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逃吧,赶紧逃吧。

乌漆漆的漂亮眼珠子慌慌忙忙地往两边一扫。

似乎没有出路了,跑不掉。

时初死死地埋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缩呀缩,缩呀缩。

弓着背一直在缩。

重心一个不稳,直直地往前倒去。

“咚”地一声脆响。

脑门直接磕在了门板上。

为她迟迟不敢的敲门行动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时初眨眨眼,整个人都懵了。

后知后觉地,刷地一下,白嫩嫩的小脸涨地通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内心深处无措的尖叫。

直到听见门内有人问:“谁?”

“………”时初泪眼汪汪,更是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的。

她拽紧自己的衣摆。

感受着即将窒息的一刻。

下一秒,手臂被人拽住。

力量悬殊到完全被带着走,踉跄了几步,就被关进了隔壁教室,“砰”一下门被甩上。

“啪”一声,教室后排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时初差点失声尖叫。

她闭紧眼,霎时间又苍白了脸。

漂亮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实在不行咬死对方再跑。

周围那人的气息离地越来越近了,时初下意识地往安全区退了退,狼狈地带着哭腔:“你……你别过来。”

“别怕。”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在演奏曲子。

带着点轻微的安抚的味道在,莫名地令人心安。

沈淮年现在也有点懊恼,明知道她胆小,还是不小心吓到了她,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是说要找沈淮年吗?”

他本来还好奇她来学生会做什么呢,结果走近一听,发现居然是来找他的,所以刚刚,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应了她一句。

没想到差点把这只游荡于教学楼的“小鬼”吓得魂飞魄散。

“现在沈淮年就站在你跟前,睁开眼看看,再说说你找他什么事儿?”沈淮年俯下身,轻声哄道。

白炽灯的灯光隐隐有点刺目。

照亮了每个角落,让人无处可藏。

男生的声音似玉石击打古时乐器,清朗悦耳。

磨平了所有尖锐的地方,用温柔在声声引她,劝她放松。

欸?

是假的吧?

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耳朵动了动,下一瞬,悄悄染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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