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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与玫瑰(23)

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时初望着镜头里的沈淮年,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有崇拜的光芒在悄悄地熠熠生辉。

什么是好听的?

时初将摄影机装起来,皱眉凝思。

她猜想是刚刚自己质疑的“轻浮”伤害到了沈淮年,也许沈淮年只是希望作为朋友可以这样友好互动而已。

可是她却伤害了他。

而在她伤害他后,他还不计前嫌地帮助她。

帮助她高效率地完成了高质量的作业。

时初抱紧怀里的摄像机,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满是愧疚。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去道歉吗?

叫声好听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吧?

又不会少块肉。

贝齿轻咬着下唇,脸颊隐隐在升温,时初纠结极了,内心深处总在摇摆不定的状态中,低着头,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拳头下定决心。

时初像小尾巴似的跟在沈淮年身后。

东升的朝阳在白昼来临之际将束束光线洒向杭城。

光刺破云层,吞没黑暗。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路上也渐渐热闹起来,其中,以早餐店最为热闹。

“去吃早饭?”

收工后,空闲下来,才察觉早已经饥肠辘辘。

沈淮年停下脚步,等着时初跟上来,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片刻,才慢悠悠地移开,抿抿唇随口问了一句。

时初这会儿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天人交战的状态让她神经紧绷,哪里会注意沈淮年说了什么,依稀感觉是询问,询问的话好办,根本不用过脑子地胡乱地点点头,“嗯。”

沈淮年扬眉,“想吃什么?”

这回是没有人应答他了,就一片寂静。

“………”沈淮年瞥她一眼,又见她心不在焉,缩着小脑袋盲目乱窜,眼看着就要撞到树上了,沈淮年眼疾手快,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拽,“想什么呢?看路。”

不出意外,撞了个满怀。

有点亲密。

时初:“………”

“!”

时初只感觉脑袋里“轰”地巨响,紧接着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炸了毛。

她真的不能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

血液排山倒海似的往上翻涌,积蓄的热量也在不断往上升,时初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整个人咻一下,就成了煮虾。

“我看路的。”她舔舔唇,小声撒谎。

话音落下,大约过了十几秒,她扭捏过后,又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沈淮年的衣服。

沈淮年垂眸看了眼她的小动作,眉梢一动,扬唇似笑非笑。

浓雾渐渐散开,空气稀薄且清新。

时初大义凛然地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向沈淮年。

“真的。”她撇撇嘴,强装淡定道。

闻言,沈淮年眯了眯眼掩住笑意,非常敷衍地“噢”了一声后,更是直言不讳地拆穿她,“是树它不长眼。”

“………”

杭城一般工作时间为上午九点开始。

早餐店这会儿还算空,没有到人声鼎沸的地步。

小插曲过后,时初还想着要答谢沈淮年,其实仔细算算,自己要谢他的地方可多了。

垂着眼,小口咬住蟹黄包,滚烫的汁液侵入口腔,时初小心地抬起眼瞟了下沈淮年,其实不只是她有黑眼圈吧,明亮的光线能让细节无处可藏,这会儿的沈淮年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神情倦怠恍惚,眉宇间有明显的困意。

到底是因为她才这样的。

时初皱了皱小鼻子,十分过意不去,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顺着沈淮年,叫他一声好听的。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终于,痛下决心,时初看了眼碟子里的最后一个奶黄包,咽了咽口水,然后,缓慢地伸出手,依依不舍地把碟子往沈淮年的方向推,“你吃。”

顿了顿,才抬手搓搓泛红的脸颊,别开眼,皱眉纠结了好半晌,难以启齿期期艾艾地喊了声,“沈学长。”

…………

………

陈晋凭借敏锐的嗅觉,终于发现了沈淮年的不对劲。

他和沈淮年算是老友,学生会的其他干部常常开他俩玩笑,说他俩跟连体婴似的。

对此,陈晋不置可否。

挚友麽,难得有几个,他和沈淮年又是同一宿舍的,平时也没什么矛盾,且有共同抱负,常常“勾肩搭背”又怎么了?

之前沈淮年没有出国做交换生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现在,根本不用其他干部提醒,陈晋自个儿也发现了,沈淮年这厮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已经把他给“抛弃”,经常性神龙见首不见尾地闹失踪。

“啧啧,想不到淮年居然会半夜离开宿舍。”程晏白噙着笑,说这话时有点揶揄的意思在。

他难得回宿舍,竟然撞见了沈淮年的秘密,这会儿自然免不了那点兴致,“陈晋,你说他半夜出去干嘛呢?”

陈晋耸耸肩,他不像程晏白这般无聊,“你这么想知道,等他回来问问呗。”

“问了他能说实话?”程晏白架着长腿,撇了撇嘴,“要我说,淮年肯定有女朋友了,”

“像我们这种年纪啊,夜不归宿,就是因为女人。”

陈晋:“………”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一看就是老江湖。

思忖片刻,陈晋忍不住把八卦移到程晏白身上,“所以程少新婚燕尔的,怎么就回宿舍住了?”

他们宿舍,素来招蜂引蝶,想脱单也容易。

其中算得上最招蜂引蝶的程晏白,前不久,英年早婚了。

骤然成为了话题中心,程晏白神色有点不自然。

他不答话,只默念了几句“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陈晋眉梢一挑,“该不会是被你老婆赶出来了吧?”

程晏白:“………”

“怎么可能!我老婆对我言听计从。”被说中了心事,也要稳住,保住自个儿的面子。

宁静的早晨。

阳光迫不及待地从天而降,温柔体贴地抚摸着大地。

湖面上波光粼粼,有鸟儿排成一列飞过长空。

沈淮年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程晏白说了这么一句话,信誓旦旦,半点不虚。

听起来还确有其事的样子。

“看来小白的婚姻生活还不错。”

程晏白想也不想,“不,好还是单身好。”

语毕,倏地扭过脸。

“哟,淮年你偷鸡摸狗偷回来了。”

沈淮年以不变应万变,“嗯。”

顿了顿,脑中白光一闪,隐约想起了什么。

他慢悠悠地眯起眼,思忖片刻,问程晏白:“我记得你经常三更半夜在群里喊睡不着,现在好了没?”

程晏白不知道沈淮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但还是点了头,“马马虎虎。”

“怎么治的?”

“………”

和我老婆打架算吗?

程晏白咳嗽出声,红了脸,半晌,才要道“安眠药”,立马停住,确实没有吃安眠药,说安眠药有点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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