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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与玫瑰(18)

猝不及防,小淮年瞪大了眼睛:“………”

他想说,小熊它有什么资格。

“沈哥哥,你相信初初吗?”

“相信的。”

“初初是好孩子,没有推弟弟。”小时初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初初是好孩子,不是坏孩子。”

小淮年点点头:“我知道,能和我做好朋友的,一定是好孩子,初初宇宙无敌第一好。”

“嘻嘻嘻。”小时初抬手揉揉眼,破涕为笑。

顿了顿,举高手臂振呼,“沈哥哥也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好。”

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铃声总算打响,教学楼内陆陆续续有了“万马奔腾”的大动静。

下课了,可以去食堂吃饭了。

时初小幅度地抬抬眼,咬咬唇,还是决定等其他人都离开了自己再走,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拽拽林安染的衣服。

极小声的,嗓音还带着一点点哭腔在,“你…你们先走吧。”

因为刚刚的事儿,林安染对时初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把课本装进背包里,俯身问:“你一个人行吗?”

“可……可以的。”时初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地平静一些,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早已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力量积蓄在拳头上,仿佛自己已经刀枪不入,她点点头,“没事呢。”

“没事就好。”

路瑶:“有什么事情给我们发微信。”

“好呢。”

人去楼空,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到了饭点,喧嚣自然而然地就转移了阵地。

空旷的教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就像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见不到“回头是岸”,也看不到“希望在前方”,享受辽阔,也孤立无援。

时初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正是因为这会儿没有外人在,她可以不用强撑着自己将那些突然崩坏的情绪往肚子里咽,小肩膀缩着一耸一耸,渐渐的,又归于平静。

没有任何外放的抽泣声。

时初只是闭紧了眼,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眼睫耷着,轻颤,明明已经闭紧不见一丝缝隙,眼泪却还是能滑落下来,顺着脸颊,挂出泪痕。

涓涓细流,大概有发达的泪腺作为源头,它怎么止也止不住。

慵懒的黄昏,将一切镀上了金黄。

有幸镶上金光的树叶在得到风姑娘的眷顾时,才热情洋溢地簌簌作响,而更多时间,它们则是垂挂着自己。

想离地面再低点,再低点。

想借着风姑娘的力量,飘进教室,再轻轻拍拍时初的肩。

时初感觉自己哭累了。

胸腔积蓄的酸涩麻木,重重地压着自己,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把眼泪拭在袖子上,熬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才缓缓地舒出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

垮下肩,造成如释重负的假象。

橘红光线斜斜的透进窗户,在电脑桌前投下灿烂暖光。

旁边的座位忽然出现了不大不小的动静,时初是趴着的,视线穿过臂弯可以窥探到地上,余光延伸,就扫到有只脚伸过来,勾起椅子往后一扯,椅子和地面摩擦,产生刺耳的声响,声响持续时间很短促,也就一两秒而已。

然后,有人理所应当地坐到了她的身旁。

时初整个僵住,贝齿咬紧唇瓣,握紧拳头,只感觉自己从脚底板开始发冷。位置那么多,她不知道这人怎么就选择坐到自己旁边了,把她堵在墙边,进退两难。

早知道就赶紧离开回宿舍了。

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请他站起到过道,让她出去。

时初吞了吞口水,闭上眼不断地往墙角缩。

连衣帽不小心被手一带,掉了,垂在后背。

倏地,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脖颈,微微瑟缩了一下后,时初又惊慌失措地赶紧抓起帽子,把自己挡住。

小刺猬不仅在躲着什么,也把浑身的刺儿竖起来了。

沈淮年垂着眼,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看着她恨不得有隐身术的模样,心中也难受的厉害。

这比他在公交上见到她时还要严重。

严重到让他不知道如何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触角。

停顿了很久,沈淮年直接站起,把椅子拿到过道上,给自己腾出更大的空间,然后蹲下身,仰头,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怕打草惊蛇地往时初的方向小挪几步。

他见到时初明显战栗了一下,忽然有些不敢往前了。

墙角的花朵偷听了一天的课,这会儿日薄西山,也精疲力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互相簇拥着准备入眠。

“时初。”

到最后,他还是叫她了。

嗓音沙哑低沉,透着点扣入心弦的心疼。

像在试着和襁褓里的婴儿交流。

渴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又很明白她很可能不会应他。

他猜到她在哭,可总不好像刺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地逼问,沈淮年尽可能地不让她感到害怕,故意扯开话题,放柔声音,“困了的话回宿舍去睡,趴在这里容易感冒。”

他真的是有副上天赏吃饭的好嗓子,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听到熟悉的声音。

时初当即懵住,大脑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躲起来不让沈淮年看到自己是怎么狼狈的,只是,思维还跟不上行动。

在沈淮年第二次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就像牵线木偶般顺着那声“时初”下意识地抬起头。

视线微微往下,看向沈淮年。

刷子般的被沾湿了的眼睫轻轻耷着,眼眶红地和兔子眼睛似的,眼角还噙着泪花儿。

像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可怜巴巴的。

沈淮年怔住。

心里咯噔一声,也跟着难受,难受极了。

慌乱在眼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舔舔唇,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是真的被欺负了吗?还是老师上课说她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对望片刻,在时初快要接受不了这种注视想退缩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沈淮年突然伸出手。

动作快到令时初躲闪不及。

大拇指指腹轻轻在她泛红的眼梢刮过,刮走那抹湿润。

沈淮年声音更加低哑:“谁欺负你了吗?”

时初瑟缩着往后贴了贴。

埋着脸摇摇头。

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眼角处,像被烈焰烧过一样,让她瞬间忘却了呼吸,屏息到差点窒息。

察觉到沈淮年的手掌还贴在自己脸颊附近,时初抿抿唇,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别开脸。

沈淮年察觉到她的意图。

眉梢一动,识时务地收回手,“抱歉。”

也没有那么严重到需要道歉的地步……

时初情绪稳定不少后,对听到他的“抱歉”也感到如坐针毡,她咬咬唇,想说“不用”的。

只是当她闷着声儿准备说话时,沈淮年打断了她。

“抱歉,我应该用纸巾的。”沈淮年说。

时初:“………”

然后,他站起身,拿起搁在桌上的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抬手,替她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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