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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632)+番外

作者: 心渔 阅读记录

谭大先生早便拿下了梁承二人,亲眼目睹他们俩是如何受那丹药控制,心惊之余,担心谭令蕙也同样中招,硬着心肠将她关了几日。

结果令谭大先生颇为疑惑。

谭令蕙毫无异常,哭得肝肠寸断,一口咬定之前所言句句属实。

到底是相信敌友未明的顾文笙,还是相信自己的亲骨肉,谭大先生找了大儿子来商量。

谭锦华单独找了老七谭容华详细盘问,回来冷笑一声,道:“我看爹你还是将令蕙赶紧嫁了吧。”

谭大先生未作表态,将此事按下不提,紧接着谭老夫人病重,全家为此而忙乱,连派到关中的谭三先生、谭四先生也全叫了回来,到把他要擒下付兰诚的计划给耽误了。

今天本是机会,可以找个理由把人留下来。

付兰诚没来,难道是机事不密,他有所察觉?

再一核查,才发现付兰诚一大早便在府衙大牢提走了杜元朴等人,跟着假传摄政王杨昊御之命,出了东门。

这是叛逃啊。

杨昊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勃然大怒,立刻派兵去追。

谭大先生为母守灵离不开,又不甘心走了付兰诚,托易氏兄弟跟来瞧瞧。

他可没想到付兰诚是被挟持着投奔离水去了,还当白云坞的大周余孽意识到付兰诚已经暴露,叫他带走杜元朴等人另有安排,怕易氏兄弟不知前因后果。还特意给二人交了几句底。

易星波迟疑了一下,直接要人:“没想到付兰诚竟然投靠了你们,劫囚,假传圣旨,哪一样不是死罪,你把他交给我们带回去,阻止官兵追敌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你回你的离水去。说实在的。冲着过去的渊源,我们兄弟也不想就此撕破脸。”

“付兰诚我有大用,请恕晚辈无法从命。”

事已至此。文笙怎么也不可能把付兰诚交出去。

易氏兄弟互望一眼,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越耽误时间。付兰诚逃得越远。

“那顾姑娘留下来也是一样,到时候端看程国公舍不舍得拿付兰诚换你。”

易星波口里撂下狠话。示意带队的将领下令众人往前冲。

《希声谱》厉害不假,但顾文笙终是血肉之躯,她以琴声竖起无形屏障阻住三五人还属正常,要堵着上千官兵不让出去。众人每冲锋一次都将对她的精神造成极大的负担。

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怎么经受得住,时间稍长。疯了傻了都有可能。

再说还有他哥俩呢。再不济他们也是妙音八法六重之境,比起谭大先生也不过稍逊一筹。

易星河手里鼓槌轰然落下。鼓声在两侧山峰间回响,气浪搅动了草木乃至飞沙走石,向着前路喷涌而去。

他扬声笑道:“程国公舍得又如何,还要看谭老国师舍不舍得!”

易星波抱起琵琶,上手一记“轮拂”,一声巨响铿锵有力,这武曲之音混着马鸣风萧萧,直直冲着文笙所在的方向扑去,誓要将她一举撕个粉碎。

与此同时,上千官兵得到命令,大喝一声“杀”,奔着前头压了上去。

对方只有一个人,势必顾此失彼,名气再大又有什么好怕?

陆汾听到对面声势骇人,不禁脸上变色,上前一步,便要挡在文笙身前。

文笙沉声道:“退后!”

陆汾反应稍迟了些,就见眼前黄沙漫卷,跟着脑袋里一阵锐痛,身上如受重击,向后直直摔了出去,沿着山道滚落。

文笙没有分神去看陆汾,手上“叮咚”一通疾响。

《行船》的无形屏障挡住一众官兵的奋力冲撞,却漏过了易氏兄弟的乐声攻击。

两股音浪正中目标,文笙所受到的冲击比陆汾更强大数倍,何况她同时还承受着来自《行船》的巨大压力与反噬。

就在她幻觉将生摇摇欲坠之际,文笙硬是以左手按弦,右手抢出一记勾剔,这是《连枝》,还是一次大范围的“祸福与共”,可惜旁边没有知音人能目睹这一神乎其技。

像个倒地葫芦一样的陆汾突然挺身跃起,他都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突然缓过劲儿来,几个纵跃,急着赶回来助文笙一臂之力。

挤在山路上的追兵太多了,只这一下,文笙便几乎是回到了巅峰状况。

但是没有完,官兵虽然不曾冲破屏障,易氏兄弟却也不曾停手。

接下来文笙的情况便如风中烛火,忽高忽低。

她只是要凭一己之力,阻住追兵而已。

而她也当真凭着《行船》和《连枝》这两支曲子做到了。

易氏兄弟开始尚觉这一战打得轻松惬意,局面一边倒,顾文笙连还手都不曾,他们大可以尽情发挥,全力施为之下暗暗感叹顾文笙明明有过人的天赋,却执迷不悟,看来今天是完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两人不由越打越是惊惧,怎么可能?

对方真的只是顾文笙一个人么?

长时间投入弹奏击鼓,以及信心的流逝,使得两人越来越觉着身心俱疲。

对面的顾文笙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浑若无事。

这确实是能战胜院长的实力,她一直没有还击,莫不是手下留情,等着众人知难而退?

易星波再也弹不下去,易星河的鼓槌越落越慢。

那些官兵更是心生惶恐。

这哪还是乐师的技艺,简直是借了鬼神之能。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文笙亦是骑虎难下。

这样的僵持,要如何收场?更何况身体的不适可以用《连枝》转嫁,长时间的紧张专注,注意力却不可避免开始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攻击越来越弱,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跟着脚步声杂乱,马匹嘶鸣,上千官兵保持着诡异的安静退了下去。

文笙有些疑惑,她也赶紧停了琴,趁机休息一下。

就听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希声谱》真是名不虚传。你二人可知方才输在哪里?”

原来是又有人赶到。

文笙心中一动:这人是谁?听声音很是陌生。

虽然表面上好似势均力敌,胜负未分,但输就是输,易氏兄弟没有狡辩,而是由易星波道:“这个么还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辛老您可是知道?能不能和我们哥俩说一说,不然我二人非得茶饭不思,睡不着觉不可。”

他叫对方辛老,态度客气中透着恭谨。

文笙顿时便想了起来,玄音阁里有一个姓辛的老乐师,统管两院杂事,时常跟在谭老国师身旁。

便是谭大先生、谭二先生这两位院长看到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辛老不但是水平颇高,还有一点,应天塔的那些驻塔乐师在阁里地位超然,但实际上都受他的管。

怎么谭老国师把他打发来了么?

就听那辛老道:“这其中的奥秘看着稀奇,戳穿了却不值一提。看来你们两个不曾向谭大先生打听他是怎么输掉了斗乐。”

易星波嘀咕道:“这哪好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