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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628)+番外

作者: 心渔 阅读记录

“你……你要干什么,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快点还我!”

“这么宝贝?我偏不!”付春娘站到窗前,此时院子里寂静无人,安静得很,她扬手做了个丢弃的动作,付兰诚嘶声叫道:“别扔!”

付春娘收回手,看着掌中玉瓶,叹道:“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依她本来的打算,是要将付兰诚关上两天,看看文笙有没有骗自己,若付兰诚真是对丹药上瘾,白云坞以此来控制他,她也要亲眼瞧瞧,一旦离了药付兰诚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会性情大变,甘作旁人的提线木偶。

但只看付兰诚这反应,付春娘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远比她想的要严重。

怎么办?

她坐下来,盯着手里的玉瓶,脸色看着镇静,实际上却是心乱如麻。

这瓶子她一早就打开来看过了。里面只有十来颗丹药,不知道付兰诚多久需得服上一颗,想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放心放到别的地方,必定全都随身带着。

若是戒不掉,等吃完了这些,自己去哪里给他弄?

顾文笙说去抢,那若是抢不到呢?

思来想去。付春娘决定先看看若没有这药。付兰诚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付兰诚来的时候是未中,王光济只当父女两个需得一番长谈,故而付春娘面带些许感伤出来跟他一道谢。他便识趣得赶紧走了。

王七又去付兰诚的住处给百相门的人送了个信,说付门主喝多了,要在付姑娘那里住上个几天再回去。

百相门的人也当父女两个有了转机,当下唯唯称是。无人怀疑。

付兰诚受《探花》影响,加上确实喝了些酒。这一觉睡到酉初方醒,他见付春娘坐在一旁不再吭声,暗觉不妙,顿时冷静下来。缓和了语气:“你娘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也不好受,我一个大老爷们,外边的事都忙不过来。她们女人的矛盾,我哪能事事知悉?再说你人也杀了。气也出了,怎么还不解气,要连亲爹也算计?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儿女?”

付春娘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玉瓶,并不作声。

付兰诚眼中厉芒一闪,柔声道:“春儿,你是我的骨血,是我生命的延续,你想想爹爹待你如何,你一出生,小小的一团,爹爹为你广邀群雄,大宴三天。你小的时候,爹爹整天抱着你,一时不抱你就哭,你都忘了么?”

付春娘闭上了眼睛。

付兰诚又叹道:“爹爹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进京来听人差遣,还不是想给你多攒点儿嫁妆。”

“叮”的一声脆响,付春娘将玉瓶放在了桌子上。

“过去的事无需再说,我自然都记得,所以哪怕你对不起我娘,我也希望你能活得像个人样。还有多长时间发作?这东西我先替你收着,等发作完了咱们再说。”

付兰诚脸色变了几变,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说辞能打动付春娘。

停了一阵,他咬着牙道:“你先松绑,为父要方便!”

付春娘想着他中午喝了不少酒,站起身,来到外间屋,对守门的王七道:“七哥,劳你帮个忙。”

“好。”王七应了一声,进去伺候付兰诚解手。

付兰诚黔驴技穷,在屋里对着王七破口大骂。

王七脾气甚好,默不作声任他骂。

付兰诚越骂越恶毒,什么“贼人毒妇”“跟她娘一样没有好下场”全都张口即来,付春娘隔着门帘冷冷地道:“七哥,堵上他的嘴。”

这天半夜付兰诚药瘾发作,一开始哈欠连天,涕泪横流。

他挣扎着要说话,王七将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付兰诚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怒骂,付春娘和王七相顾骇然,没想到一颗小小的丹药,便能令这样一位顶尖的高手尊严全无。

付春娘还不死心,想看看不吃药能不能撑过去。

付兰诚足足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到天快亮时浑身抽搐,屎尿齐流,偏偏人还清醒着,也没有昏迷快要不行的兆头,就是活受罪。

付春娘实在看不下去,抓住他下巴给他塞了颗丹药进去。

过了一会儿,付兰诚情况有所好转,喘息着哀求:“……再来,一颗不够。”

付春娘瞪眼,付兰诚连忙道:“是真的,我自己试过。”

付春娘依言给他吃了药,还想要问一问话,付兰诚那里却陷入了恍惚。

不知想到什么好事,他满脸爬上诡异的笑容,闭上眼睛,眼角眉梢都泛着畅快,身体一抖一抖的,嘴里“呵呵”而笑,笑声里透着志得意满,好像毕生的愿望都已实现。

付春娘遍体生寒,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与付兰诚不同,她是在害怕。

等到天亮,付兰诚缓过劲儿来,恢复如常,他知道自己方才必定是丑态百出,怨毒地盯着亲生女儿:“这般你满意了?”

付春娘不答。问他这些药够撑多久的,白云坞怎么与他联系,多长时间提供一次丹药。

原来付兰诚被迫投靠白云坞主之后,白云坞主对他颇为重视,派了个手下扮作百相门的人,跟随他一起来到奉京。

这段时间付兰诚的丹药都是经由那人方能拿到。

付兰诚表面上不敢抗拒,在杨昊御身边帮白云坞做了不少事。包括挑唆着杨昊御和吉鲁国结盟。放对方大军入境,还奉命捉拿了杜元朴等人。

但实际上,付兰诚这样的一方大豪突然受制于人。他自己也很有危机感。

知道余生都离不开这种丹药,一旦断服便生不如死,他耍了个心眼,和白云坞的人谎称自己药瘾颇大。两次服药中间最多不超过一天半,私下里却每每撑到两天多的极限。

别小看了付春娘手里这十几颗丹药。却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攒下来的。

付春娘问道:“那人手里的丹药多么?”

付兰诚这时候已猜到了付春娘的打算,犹豫了一下,决定破罐子破摔:“应该不少。他是白云坞主的亲信,很长时间才离一次京。谭家那边也是他在控制着。这段时间他还想给那姓杜的也用上,不过杜元朴受伤甚重,怕撑不过去。我劝他先等等。”

付春娘点了点头,同王七道:“七哥。和顾文笙说一声吧,先把那人拿下再说。”

她又转向付兰诚:“等抓到那人,咱们就救出杜元朴和他的手下,跟着顾文笙一起去离水,以后那丹药,我会去想办法给你抢,你说的对,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你恨不得亲手杀了我,我却还忍不住心疼你。”

说到这里,付春娘眼中有泪光一闪,转身快步出去。

付兰诚盯着她的背影,脸上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文笙对于抓捕白云坞的人十分慎重,有白云坞主和东方的先例,加上付兰诚也对对方显露出来的武艺很是忌惮,此人十有八九不受她《探花》的影响。

抓人之事不容有失,只有抓到此人,才能彻底断了付兰诚的念想,防他摇摆不定,再度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