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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则鸣(72)

崔钿见她如此,自然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和她也算是彻底杠上了。这小娘子左思右想,又疑心那妇人将韩元琨关在了别间院落,干脆每日派人盯梢,只盼着能瞧出一丝端倪,可谁知接连守了几日,那魏大娘都不曾有过分毫破绽。崔钿这下没了法子,只得求了这徐三娘出马。

徐三娘缓步行来,走到这魏府门前,红唇紧抿,负手而立,好一会儿后,总算是拿定了主意。她无奈而笑,摇了摇头,这便掀摆跨步,登上石阶,在那朱红大门前立稳身形,抬袖握住兽面衔环,高声叫起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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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读者心真是海底针哈哈哈

第52章 未熟黄粱昼梦纷(四)

未熟黄粱昼梦纷(四)

那魏大娘坐于府中,一听下人来报, 说是徐三娘寻上门来, 这妇人不由冷冷一笑, 立时便知晓了她的来意。

她二人虽说交情尚可, 但即如徐三所说,不过是酒肉朋友罢了, 只能玩乐, 不能交心。因而这魏家阿姐, 并不拿那徐三当回事儿,只管遣了下人,去告诉那徐三, 说是主母上铺子里查账去了,现下并不在府上,她若是有事在身, 那只能改日再来。

徐三娘一听这话儿, 抿唇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徐某人今日登门叨扰, 找的可不是魏家阿姐, 而是咱家小妹魏四娘。四妹妹不必读书, 也不用做生意, 往常都在府里好生待着, 想来今日,该也不例外罢?”

那仆妇可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闻得此言, 张了张口,转了转眼珠儿,随即强笑道:“真是不巧。四娘子去别家府上吃茶去了,现下也不在府中。”

徐三娘点了点头,含笑道:“阿姐是大忙人儿,指不定甚么时候回来呢,我便不等她了。但是四妹妹嘛,既是吃茶去了,约莫过不了多久,便会驾车回来了,我等等她便是。”

她笑眼弯弯,盯着那愈发慌张的仆妇,接着说道:“阿姐先前可是说过,她拿我当亲姊妹一般,我若是要来府里,哪一个都不能拦下。如今我不过是想进府里头暖和暖和,吃两盏茶,顺便等四妹妹回来,娘子该不会要拦我在外,让我在寒风里头,挨饿受冻罢?”

她这一番快言快语,唬得那婆娘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儿来。这仆妇讷讷地张着嘴巴,心里头不住地发着慌,才打算要张口应对,便见那徐三娘又笑了笑,缓声说道:

“阿姐或许是有甚么不为人知的难处罢?我呢,自然也不想太难为你,你只要告诉了我,四妹妹去谁人府上吃茶了,我立刻转身就走,绝不在此生事。这寿春县城里的人家,我也算是都有些交情,阿姐不便担心,只要你说了姓,那我肯定能找着人。”

魏四娘眼下就在府中,这仆妇倒是想胡编乱造,敷衍过去,赶紧送走这利齿伶牙的徐巧嘴儿,可她偏又有些心惊胆怕,惟恐多说多错,反被她抓了把柄,且又怕这徐三娘,当真找到她说的人家里去,平白惹了事端出来,

仆妇愈想愈是慌乱,鬓角也被汗水沾湿。她抬袖抹了把汗,心上一横,才打算随便说个人家,赶紧将这瘟神打发走,不曾想便在此时,她身后有一女子轻声说道:“瞧你,倒是糊涂了。我分明吃完茶便回了府,你又要徐三娘子,到何处去寻我呢?”

仆妇闻言,心上一紧,回头一看,心中暗道不好。眼前这小娘子,一袭素裙,眉眼清秀,不是旁人,正是徐三要找的魏四娘子。

徐三瞧在眼中,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那仆妇还打算扯谎,徐三自然有法子,逼得她不得不将自己迎入门内。然而眼下魏四娘出了面,还主动请了徐三进门,这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徐三娘瞥了那仆妇两眼,但笑不语,这便掀摆抬靴,跨门而入。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却是又赌对了。

先前她在院子里撞见过韩小犬一回,只凭那郎君身上沾惹的气味,便猜到他与魏四娘,多半有些不明不白的牵扯。在叩门之前,徐三便想清楚了——

一来,只要她今日进了这院子,她和魏大娘,以后便连酒肉朋友都做不成了;二来,她来找魏大娘,而魏大娘,定会找个由头,推说自己不在,对她避而不见;三来,若是魏大娘不肯见她,那她要想和韩小犬说上话儿,便只能靠这暗藏一番心思的魏四娘了。

魏四娘在这边迎了徐三进府,那边厢魏大娘得了信儿,怒拍茶案,立时便恼火起来。只是她想了一想,又觉得多半出不了甚么事儿——只要他们找不着韩小犬在哪儿,那就算不得是人赃并获。甭管有多少人指认,都不过是空口无凭。至于这魏四娘,虽是不大听话,可她也不是甚么要紧人物,待那徐三走了,再教训她也不迟。

魏大娘思及此处,冷笑一声,这便召来仆侍,叫他们赶去四娘子的院子里去,定要听清楚这二人,到底说了些甚么话儿。

魏大娘的奴仆得了令,急急忙忙,赴往魏四娘的小院。不曾想这几人到了院门之前,定睛一看,便见两扇门板紧紧闭住,抬手去推,也是纹丝不动。几人犯了急,思来想去,干脆叠起了罗汉,你踩着我肩膀,我扶着你脚跟,一个摞一个,着实很不容易。

而在这四方小院里,厢房屏风后,魏四娘已然红了双眼,紧紧握住徐三娘的胳膊,将那韩小犬连日来的遭遇,对着她细细讲了起来,泣声说道:

“徐三娘,我求求你,你赶紧救救韩郎君罢!阿姐好狠的心,韩郎君是何等艳色,她倒舍得将他锁在笼中,甚至还将那笼子,藏到了猪圈鸡窝后头!这还不算,她生怕韩郎君发出声响,又堵住他的嘴,锁了他的手脚,再用干草垛,将四周都围了起来,这才避过了知县娘子的搜寻翻找。韩哥哥沦落如此,实在可怜,三娘子,求你救救他罢!”

徐三娘听得此言,心上不由一震。她低下头来,凝视着那哭红了眼的小娘子,沉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魏大娘并不信你,必不会将此事说与你听。”

魏四娘低低泣道:“先前我给韩哥哥送了个香囊,他虽不曾系在身上,却也一直放在袖中,走到哪儿都要带着。那日哥哥忽地不见,又有差役来府上搜寻,说甚么要抓大盗飞贼。府里头乱作一团,我干脆趁此机会,四下寻摸,只盼着能找到哥哥的藏身之处。找着找着,便在猪圈前头的草垛里,找见了我亲手绣的这香囊。待差役娘子走了之后,夜里我又偷摸寻到这猪圈,好不容易盼走了看守的仆妇,再绕过来一瞧,果然发现了被困在笼中的韩郎君。”

她稍稍一顿,微微咬唇,随即又低声说道:“韩哥哥跟我说了,阿姐费尽心思藏他,多半是京中有人来救他了。他还说,别人都信不过,只徐三娘你,约莫还能帮上点儿忙。”

徐三娘听得这话,撇了下嘴,叹了口气,接着抬起手来,揉着眉心,轻声说道:“那小子还说甚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