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王家。
“听说了吧,华山派被少林给灭了,只怕表少爷……”某个仆役低声道。
“嘘!小声点,别让老夫人和小姐们听见。”其他人急忙制止。
自从江湖传闻,少林和华山派大战,老夫人和小姐们就每天提心吊胆的,时而偷偷的哭泣。
“唉,岳大小姐是多好的人啊,永远活蹦乱跳的。”有人压低了嗓门叹息。
管家严肃的提醒新来的花匠老李头:“李家的事情,多听,少说,在老爷夫人面前,不准乱说话,否则立刻开革了你。”
老李头急忙点头应了。
一群人又闲聊唏嘘了半天,这才散去。
老李头慢悠悠的回到小屋,也不点灯,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叹息一声,这才睡下。
月过中天。
老李头忽然惊醒,鼻间闻到淡淡的香气。
“不好!”老李头大惊,伸手就抓住了被褥里的长剑,想从床上弹起,却只觉手软脚乱,根本用不出力。
老李头又惊又怒,不管他怎么小心堤防,都没有想到会遇到鸡鸣五更还魂香,堂堂少林派居然会用江湖上最下三滥的东西。
窗户被人推开,一个蒙面人轻轻的跳进屋。
老李头深深鄙视,看这人步伐轻浮的很,一点内力基础都没有,没想到林某今日毙命在这种下三滥小贼的手里。
这老李头,正是林平之易容乔装。
他放不下王家,也不信少林会杀到王家,便易容回了王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王元霸王伯奋王仲强父子三人,王家父子三人都是商场老手,遇到大事讲究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手段又利索,当下就将林平之安排进了王家打杂,日常见面说话如同面对普通仆役一般,丝毫没有破绽。
时日渐久,林平之心中安定,洛阳这样的大城市中,少林算什么东西,敢对王家这种在官场在生意场都有巨大能量的巨富人家动手,信不信朝廷立马派兵火烧了少林。
但就怕少林来暗的,偷偷干掉了林平之一个,最多去衙门报案,朝廷怎么会因为区区一桩江湖仇杀出手呢。
林平之此刻看着那蒙面人缓缓走到他面前,却咬紧了牙关,不出一声。
呼救?那王家估计要死一片了。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左右是个死,死得像个男人。
蒙面人盯着林平之,慢慢伸手,解下蒙面布。
月光下,蒙面人的脸异常的清楚。
林平之大惊:“是你!”
☆、欲练神功
蒙面布下,赫然是岳不群。
林平之压低声音,问道:“师父,你可好?师娘和小师妹可好?”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很不好。
林平之从没有见到过岳不群的脸色如此的难看,疲惫,瘦削,以及像死人一般没有活力。
和一贯注重仪表仪态的君子剑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岳不群不答,缓缓道:“平之,辟邪剑谱你放在了哪里?”
林平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岳不群,颤声道:“师父,辟邪剑谱不能练……”
岳不群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平之,你是个好孩子。辟邪剑谱你放在了哪里?”
林平之闭上眼,眼角忽然滴下了一滴泪水。“师父,就在那边的箱子里。”
岳不群找到袈(裟),细细看了一遍,道:“你抄录了备份没有?”
林平之哽咽的道:“是,抄录了。”
岳不群微笑道:“这就好。辟邪剑谱我取去了,这次算是为师欠了你的,若是有机会……”
林平之打断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做弟子的欠师父的多了,能为师父……稍微尽力,弟子……”又哽咽的不能说话。
岳不群出了会神,道:“我取了辟邪剑谱一事,你派人宣扬开去,以后你林家也会太平一些。”
林平之道:“……是。”
岳不群又从窗户慢慢的爬了出去,小心的关上窗。
一丝月光从窗户最后一条缝隙中透进小屋。
岳不群低声的道:“平之,辟邪剑谱你绝对不要练,以后好好练华山派剑法吧。”
窗户合上,月光消失,屋内黑黑的。
林平之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半晌,低声道:“是,师父。”
华山。
玉女峰上静悄悄的,唯有令狐冲愤怒的看着山路,不时从嗓子里传出粗粗的喘气声。
留在华山上重建华山派楼宇的人,早就都走光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群人武功既差,又不会喝酒,更不知道令狐掌门是明日之星,武林栋梁,青年英杰,不但不知道该毕恭毕敬的和令狐掌门说话,连说几句好听话,拍拍令狐掌门的马屁都不知道。
当然,令狐掌门是不在乎听人拍马屁的,这里不过是借此说明这些人一点的眼力架都没有,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知道。
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令狐冲一个都看不上眼,自己走了更好,省的令狐冲翻脸赶人。
让令狐冲愤怒的是,任盈盈也消失不见了。
任盈盈说去召集祖千秋等人,却一去数月,不但人不见回来,连句口信都没有派人传回来。
就算遇到了急事,至少该先让祖千秋等人上华山,知道这会耽误了令狐掌门多少大事吗?
果然是魔教妖女,长得再漂亮,都是不知礼仪的乡野丫头。
令狐冲愤愤的想着,祖千秋这些人也真是,任盈盈不过是他的红颜知己,又没有过门,算不得他们的主母,怎么能听任盈盈的命令呢?就算以后他勉强娶了任盈盈,祖千秋也该以他的命令为主,以他的事情为第一,作为华山派令狐掌门夫人的任盈盈的话,只能是他点头了才行。
唉,这些手下,全部需要好好调(教)啊。
真是耽误了大事!
令狐冲看看玉女峰上的破败,真心的叹气,算了,这种事急不得,等这些人到了,先把垃圾都清理了,把楼宇都造起来,再慢慢的教他们一些规矩吧。
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玉女峰顶,太冷清了,又没有酒水吃食,令狐冲信步下山,进了一间以前常去的酒楼,摸摸口袋里的银子,不由又愤怒了几分,任盈盈都不知道留下银子的吗?虽然银子可以随意找个富户劫富济贫,但是眼下酒虫上涌,只好估量着银子,叫了几壶浊酒,先过过酒瘾。
几个酒客在一边闲聊。
“……你儿子要去拜师学武?不错啊,这年头,学点功夫在身,多少是个倚仗。”
“我也是这么想,学了功夫,怎么也比村口的二狗子能打吧,以后要是二狗子再上门欺负人,就让我儿子打断了他的腿。”
“那是,那是,你儿子报了哪家武馆?”听众显然更关心哪里学武。
连令狐冲都竖起了耳朵。
“开封城的宝芝林啊,黄师傅的功夫,天下一绝,我交了一两银子的拜师费的!”说话的人挺胸,气势磅礴。
“竟然是黄师傅,看来不容易啊,黄师傅收弟子很挑剔的。”听众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