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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路灯(7)

郦安筠的车停在车位,她拿起纸巾看了很久,扫码嘀的一声,跳出来的名片昵称普普通通,虞家厨房,后面跟着的一串数字是虞谷的手机号码。

她的头像也是本人的照片,不知道是谁给她拍的,坐在破烂的小卡车,狗、破车和她一起入镜,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岁月静好。

郦安筠还是没点添加,她把这包纸巾塞进车里的抽屉,却没忍住点开了对方可见的十条朋友圈。

内容乏善可陈,基本是工作内容。视频里的虞谷动作麻利,大热天穿着普通的棉质背心,扛巨大的蒸笼仿佛也轻而易举。

郦安筠想:还是那么土。

视频右下角还有水印,看得出是视频号。

她没添加虞谷的微信,也没从微信入口看视频号,反而去了另一个短视频软件搜索虞家厨房。

跳出来的前排账号粉丝居然也好几十万,最热门的视频点赞都过十几万,热评居然是夸虞谷长相的。

电梯向上,郦安筠看了一路评论进屋,她从苍城带回来的猫回来被田兰月养成了胖子,看见她回来也无动于衷,郦安筠一进门就没任何包袱可言,直接踢了拖鞋瘫到沙发上。

视频里的女人刀工很好,也没其他厨房女博主带着浓重口音的质朴,用评论的话说也没错,一眼就看上去寡得要死,底下还有不少人问虞谷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人多少有些颜控,虞谷长得不算漂亮,胜在清秀,也没同类型推荐的厨师油光满面,她雕个南瓜都像在雕木头,手指修长,动作赏心悦目,难得开口,声音清雅。

不知道是谁引流,这条评论下拉基本找不到几条正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春天到了。

郦安筠想:现在的小妹妹都这么饥不择食吗?

她很少关注这种账号,和工作相关接触的人人设标签也趋近浮华,况且郦安筠一个人住也从不自己做饭。

她赚钱就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比如请做饭或者保洁阿姨,不想沾满油烟,烤个面包都算得上下厨房。

哪怕知道虞谷也并不差钱,她也很难接触这样天天见油的生活。

郦安筠没看几条,更不会点赞和评论,等傍晚田兰月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中午在礼堂不少人夸郦安筠盘靓条顺,实际上对方在家乱七八糟,灯芯绒的裙子都掀到了肚子,猫和枕头一起压在她腿上,她居然也毫无反应。

田兰月把人叫醒,郦安筠眯着眼问:“吃晚饭了?”

她妈也不做饭,家里包洗衣做饭的都是她爸,田兰月说:“吃什么,我中午吃多了晚上不吃。”

“你是不是没吃几口?”

郦安筠说了句吃了,又说:“那我继续睡了。”

她眯着眼,卸完妆后的一张脸只看得出五官漂亮,实际上气色很差。田兰月叹了口气,想到这几天郦安筠张罗的事,忍不住说:“医生让你放松心情,你还给自己找点工作,就算是朋友拜托你,也可以推掉的呀,不是辞职了吗?”

郦安筠睁开眼:“我闲不住。”

年轻燃烧健康的身体换工资,郦安筠目前资产可观,她做什么都要完美,但人不可能心想事成,比如她在苍城做手术前期都是一个人。

她自己觉得无所谓,田兰月却很心疼,“你还是……”

这段时间田兰月老念叨,无非就是同栋楼同年龄的女孩结婚了,郦安筠:“我没兴趣。”

田兰月:“那你加个微信吧。”

郦安筠把正在踩自己头发肥猫抱着坐了起来,“什么微信,你又找谁了?”

田兰月:“虞谷的。”

这个名字郦安筠平时不怎么敢多想,奈何今天成了高频词。她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你让我和虞谷结婚啊?”

第5章 第五盏灯

田兰月还挺爱开玩笑,佯装思考了一会说:“也不是不可以啊。”

反而是郦安筠被她吓了一跳,“真的可以?”

她妈看上去慈眉善目,也很赶新鲜,郦安筠的娇生惯养全是从田兰月身上熏陶出来的。

田兰月摇头:“我倒是想啊,但人家虞谷和你一样是女孩子,就算我同意,你也不喜欢她啊。”

她越琢磨越觉得挺好,“从小到大也就她受得了你的臭脾气了,你看你后来又遇到比她更好的朋友吗?”

郦安筠对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属于适合浅交的类型,一旦深入,就会发现这个人仅供参观,要一起生活很难忍受。亲妈对自己女儿的评价更是歹毒:“你脾气不好、心眼又小还争强好胜,虽然没惹是生非,但我还怕一般人图你短暂的色,时间长了又要走了。”

说得好像郦安筠谈过一样,郦安筠无语地抓起怀里的猫猫挥猫拳以下犯上,被田兰月好吃好喝养肥的猫选择投奔对方,从郦安筠怀里跳走了。

郦安筠很是郁闷:“我有这么夸张么?”

“也没人来,更没人走啊。”

她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但没什么走动的意思,田兰月也懒得问她之后有什么打算,只希望她能轻松点。

结果上周郦安筠接了个朋友的电话,似乎又要忙起来了。

田兰月听过郦安筠打电话,说:“小沈不是让你帮她过一个本地项目么,我看你不如问问虞谷。”

郦安筠眼皮都没掀,她穿着居家的睡裙,柔顺的长发垂在肩头,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尾巴,“她又不懂这个。”

田兰月笑了:“但她满县城跑啊,你妈妈我退休了没空帮你打听这些,电视台那边我也没认识的人,帮不到你啊。”

郦安筠说是休养,实际上也没多闲着,或者说她这个人天生闲不下来,一般人长恋爱脑她长工作脑,就算辞职了事业心依然爆棚。

大学同学沈愿和她一个行业,对方家底丰厚,但单干也不容易,大老板当得灰头土脸,又要竞标又要和一些场馆的客户打交道,北方的展都做到内蒙去了,但仍然打不到其他的南方城市。

她和郦安筠都算得上野心勃勃,大学还没到实习期就到处跑,一个不谈恋爱,一个可以为了工作选择分手。只是沈愿不像郦安筠不谈恋爱,她认为恋爱是高压工作下唯一的解压,不像郦安筠私底下像个炸药。

沈愿的性取向大学同学都知道,还有人试图撮合郦安筠和沈愿,但两个人负负得正,就像是磁极同源,大概也只有工作上来电了。

沈愿坦然地点评过郦安筠包装出来的精美,说喜欢你的人恐怕抗压能力得超强。

郦安筠辞职前沈愿就试图挖过她做合伙人,但郦安筠以工作强度为由拒绝了。

现在她出院也才一个月,沈愿就很不客气地来求她帮忙,说正好接了一个你老家展馆的项目,反正你休假,我付你三倍工资,你看着做。

郦安筠一开始拒绝了。

但她确实闲不住,就像小时候放假她能一星期做完所有作业,剩下的时间还要买点新题目来做一样。放到现在也能算卷,但对她来说不过是闲着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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