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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路灯(15)

赵金凤又问:“怎么小郦也在那?”

虞谷:“我叫她一起的。”

天气都很冷了,她也能撸起袖子在水槽冲手臂,灯下虞谷的手臂也并不光滑,上面也有一些陈年的烫伤,纤长的手更是粗糙,乍看只有手型好看,如果有人握住,就会发现她满手堆满痛过的痕迹。

虞谷这些年算不上独来独往,逢年过节生意上往来送东西的客人也不少,赵金凤因为虞夏的事也没催过她感情方面的事,村里的人也知道她压力很大,基本不提,只是私底下会问赵金凤虞谷喜欢什么样的。

平心而论,赵金凤和虞谷这个小女儿也不算很亲密。

毕竟虞谷出生之后家里更忙了,她忙着和丈夫跑工作,虞谷跟着虞夏,等虞夏上大学她也能一个上下学。

明明是一家人,却有种聚少离多的感觉。

虞谷学习成绩平平无奇,光看脸也不算漂亮出挑,也就个子高了点,但在大人眼里女孩那么高反而更不好找对象,加上她那双像父亲的单眼皮,长在她脸上不笑的时候平添了几分压迫力。

她乍看纤弱,实际上很有力量,也能把出轨的姐夫直接轰出去,拎着刚杀了鸡还在淌血的刀威胁上门要孩子的男人。

赵金凤依然觉得她不懂虞谷想要什么,又清楚地明白是这个家困住了她。

虞谷大学学的就是烹饪与营养,家里最高学历就是虞夏,长姐也没反对,当时虞夏觉得自己喜欢就好,她也可以分担家里的重担,没想到事与愿违不仅是她的人生,也是虞谷的现在。

赵金凤:“你和小郦……”

她又不知道怎么问,同性恋不同性恋的赵金凤也是前两年才知道,还是在某次白事宴上听说的。

死去的女孩年纪轻轻,办丧事的不提原因,但谁都知道照片上的女孩是自己跳楼的。

这种事不会大办,连宴席都挣不了几个钱,开席的第一道白水煮豆腐都格外寡淡,深冬站在外面熬汤的虞谷似乎不怕冷,和殡葬乐队一起来的唱戏的戏曲老师似乎是来兼职的,在和她说话。

当时赵金凤就站在一边,她只看到那个女孩凑近,虞谷退远,气氛怪异。

这两年那个唱戏的女孩依然跟着殡葬乐团来回跑,也依然会在碰上虞谷的时候凑过来聊天。

大概是赵金凤欲言又止显得很怪异,虞谷关了水龙头,“怎么了?”

赵金凤:“你和小郦小时候不是关系很好吗?后来为什么就不联系了?”

也不能算老死不相往来,小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金凤和田兰月也没工作上的交集,也几乎没碰到过,更没机会唠几句女儿。

今晚圆月高悬,几十公里外的山村有人魂归故里,也有扬草户籍的小明星驱车和仪葬队一起吹拉弹唱。

郦安筠和沈愿派来的人交接完毕,确认了明天的出发时间,对方似乎不放心郦安筠开车,说会找个当地的司机开车。

兼职仪葬乐队戏曲师的人抵达山村,行头挂满老屋,老师傅们已经会开她的玩笑了:“知道是虞老板烧饭,打算添妆了?”

院落里的虞谷擦了擦手,繁星点点,院门外蓝色的路灯下聚集了无数趋光飞虫,她不咸不淡地说:“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所以掰了。”

第10章 第十盏灯

郦安筠和孙盎然约时间之前问了虞谷一句:你明天几点出发。

虞谷隔了一会回:三点多,四点多就要开工了。

郦安筠没想到要这么早,她在输入框敲敲打打,却不知道发什么,虞谷似乎不喜欢发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还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吧。”

晚上九点多,对郦安筠来说距离睡觉还早着,虞谷已经洗完澡上床了,手机仍在一边,声音听得出几分懒散。

郦安筠:“你睡了?”

虞谷翻了个身,气音拖得长长,“没有,你和我过去还是你自己过来?”

那边的路确实不好开,她对郦安筠这些年也不了解,但一般在大城市开车的人开山路确实很困难,“如果你……”

郦安筠:“我和同事一起过来,她说会找司机的。”

原本虞谷说的是她到了发个地址,郦安筠又想到这种事对本地人的忌讳程度,“摄像拍你可以吗?办这个事的人家会同意吗?有偿的。”

虞谷只是隐约知道郦安筠的工作性质,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的工作内容,她问:“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还要工作?”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俩也没怎么说话,分开的时候那一几句又卷了无数暧昧。现在不到深夜,但对郊区的虞谷来说已然到了夜深的时候,哪怕隔壁栋的小孩还在看电视,斜对角的麻将馆还在营业。

虞谷仍然在意晚上吃饭老太太说的郦安筠的身体的问题,那边的人却很有活力:“你管我那么多,我就是有事干啊。”

虞谷:“行吧,你厉害。”

郦安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长长的沉默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暧昧又卷土重来。

虞谷:“拍摄我这边没问题,但是主家那边不一定,我问问去,先挂了。”

这个问题沈愿和孙盎然都问过,丧事不是喜事,也不是谁都愿意给拍的,但沈愿一定要让这个项目圆满完成,说可以给钱,这也是郦安筠需要交涉的。

没过多久虞谷回了消息,这次是视频通话。

郦安筠还坐在房间书桌前,她用的电脑,镜头正好对着她戴着眼镜的脸,虞谷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

郦安筠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不自在地扯了扯胸口的布料,这种欲盖弥彰反而惹得虞谷笑出了声,“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看过。”

郦安筠住的小区也有不少年了,虞谷从没去过,她们在高一寒假渐行渐远,彼此都对彼此的消息视而不见,自然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视频背景里的环境。

郦安筠问:“为什么开视频啊。”

换作其他人可能还要找个理由说点错了,虞谷某些时候格外直白,“想看看你干什么。”

她也清楚郦安筠在工作,只是她记忆里的郦安筠还是中学的模样,和工作无关,全是学习的样子。

和虞谷同班的同学边亿想起郦安筠只记得对方倨傲的表情,高中分段教学后定义成下游班级的学生要么对前排学霸深恶痛绝,要么就是顶级崇拜。

边亿:“郦安筠狂什么啊,脑袋长在头顶的人吧,吃饭怎么不去最贵的餐厅吃。”

虞谷和郦安筠上高中就没怎么一起吃过饭,学校还要分时段错峰用餐。她们班永远是最晚的,郦安筠也找到了新的饭搭子,不需要虞谷了。

边亿嘟囔半天,发现虞谷没任何附和的意思,又想到传闻,问虞谷:“说你们是发小,真的?”

发小也因为一个亲吻吹了,虞谷摇头:“不是。”

这是一段无法定位的,不正常的关系,虞谷没想过恋爱,却率先产生了靠近、亲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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