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发誓——她知道自己不会再违背了。
丹阙并未立刻回应，即便她事先已经做好了决定。
或许是因为临死前看到的唯有轩憬的冷漠，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死竟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也没想到，轩憬真能有那么离不开自己。
她们就好像是剑与鞘，她这个做鞘的一走，剑非但染尽鲜血，还折了个粉碎。
恰恰应验了沉上辈子对她所说的那句话：“利剑过刚易折，即便锻作绕指柔，也终要见血光！”
“先别高兴太早。”念及此，丹阙开口，“你能任我差遣的前提是，摆平那些心思仍在私斗上，且极其厌恶妖族的臣子。”
她好歹也做了十年皇后，晓得“仁义道德”在有心人手中是枷锁，专锁真正恪守“仁义道德”的老实人。
“上辈子那些人真正臣服于你，反而是在你继承无情剑意后。”她冷静分析道，“你处决了一批早就该杀的蛀虫，又雷厉风行解决、平反了许多悬案冤案，彰显绝对实力的同时，平衡了朝堂势力。我记得当时也有不少怀恨在心的人想要杀你，但他们全部被你斩于剑下。”
“师尊放心，我悉知他们底细，此次回去不会再留情面了。”轩憬笑道，“不过，师尊频繁提及无情剑意，可是已经在挽澜宗找到了正常修炼它的方法？”
第51章 提点
“我并未亲眼见过, 不确定是不是。”丹阙解释，“海忆诗目睹过宗主某次闭关后的怪异状态，就和你这次借用无情剑意之后差不多。”
轩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用恭敬的语气问：“师尊希望我回一趟挽澜宗, 彻查此事？”
“是, 最好赶在朝廷使者到来前查清楚。”丹阙点头, “昨夜你压制魔气时被我掳走, 生死未卜，也该露面让他们‘安心’些。”
现下距离观潮节只剩两日，宗门内该筹备的应该都差不多了，最大的祸患也被根除, 算得上是调查的好时机。
“不过，那七只妖的去处还没解决。”不等轩憬应下, 丹阙话锋一转, “昨天梵幽已将近况刻在龟甲片上, 焚给冥灵仙子了，得到回讯之前，绝不能让挽澜宗的人找到这里。”
“师尊可以和我同去，我做妖族的人质。”轩憬提议, “即便挽澜宗真有什么计划, 也会为了保全我按兵不动。”
大致计划定下后，丹阙正要去告知梵幽她们，却又被轩憬叫住。
“认主师尊的那些无情剑意，可以给徒儿看看吗？”轩憬不好意思地问。
“你给海忆诗留下那把剑, 是不是为了将它送给我？”丹阙边将细剑从芥子空间内取出, 边问。
“师尊料事如神。”轩憬笑着接过细剑，端详片刻, 满意地点了点头，“它与师尊的灵力相性很好，师尊只管放心使用，想让它变成什么样子都行。”
从她手里取回细剑，丹阙若有所思一阵，心念一动，细剑便化为一根软绵绵的纯白绳索，垂落在地。
她顺手将绳索缠在轩憬身上，打了个活结，眯起眼道：“这样就像个人质了。”
“您要是真想这么把徒儿押过去，也不是不行。”轩憬并不排斥地接过话，脸上笑容更盛，“只是这样一来徒儿就不便骑马了，您可以晚点再捆。”
“驭浪马不能全去，你我同乘一匹就是了。”丹阙却道，“另外，更换一下衣物，暗示他们你在妖族这边暂时是客，这回大家如果能好声好气好商量，就没有妖会为难你。”
说罢，她将绳索解了，出溶洞先找梵幽她们去。
轩憬来挽澜郡的途中倒是买了不少新衣服，只不过颜色都偏深，耐脏。
她在芥子空间里翻了翻，想起丹阙似乎不爱自己穿黑的，便尽可能寻找起浅色衣服。
……最后只找到丹阙赔给自己的旧衣服，一件纹样相当朴素的白袍。
她抚着白袍有些不舍，但还是轻叹一声，脱下一身黑衣，引着凉水在身上仔细过了一遍，又把溅到血的发丝也洗了洗，施法烘干之后，再换上白袍，顺便收拾了一下打翻的香炉，让余香在衣服上熏了熏。
上辈子她每次穿丹阙的衣服时，都会这么做一遍。
收拾完自己，轩憬才走出溶洞。
她稍微适应了一下强烈的日光，刚移开手，就见海忆诗靠在不远处等自己。
见轩憬走来，海忆诗恭敬地唤了声“殿下”，不等她开口询问，便解释道：“我身份尴尬，去了反而会让那些妖感到不适。”
轩憬点了点头，不多追问，跟着她来到众妖藏身的山洞。
随后她便发现，只是过去一天一夜，原本惨得不忍直视的七只妖就恢复了不少，毛发也被细心打理过，狰狞露在外面的伤口裹着药纱布，每一只都在安静地歇息，竟然显得很温顺。
她来时，丹阙正在尝试给贪狼宿摇光摘除右爪的镣铐，所用工具赫然是她送的无情剑意。
因着血毒的麻痹效果，宿摇光没感觉到疼，只是好奇地盯着她手中细长的纯白小刀看。
“你可认得此物？”觉察到轩憬走近，丹阙故意问宿摇光。
“像是无情剑意。”宿摇光答得不假思索，“上一回我见此物，还是在挽澜宗宗主手上。”
“她竟会使无情剑意？！”丹阙故作惊讶。
“我也不太清楚。”宿摇光晃着脑袋，“我对无情剑意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历代的人族帝君都会继承它。此物既然能剥离出来给旁人用，说不定那宗主当年用的也不过是谁送的剑意吧。”
“老夫觉得未必！”从没说过话、伤势最重的虎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挽澜宗前几任宗主也同帝君一样，会使无情剑意，那小丫头既做了宗主，岂有不学的道理！”
丹阙还记得它是最早被捉进沉魔狱的妖，根据宿摇光先前所说的话，这头虎妖恐怕已经在沉魔狱关了三百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前辈了。
“您所言的情况，我从未听说过！”
然而不等丹阙追问，就见轩憬几步赶来，急切道，“无情剑意不是只有接受传承一条路吗！？”
四目相对，丹阙一眼便知轩憬在演戏套话。
“无知小儿！”虎妖嘲讽一声，“你听的，怕不是轩氏皇族编造的幌子吧？自从发现无情剑意能克魔族后，人界各派都在培养无情道修士，人族如此，妖族亦然！”
“只不过，这些培养计划最后都失败了，没有任何人或妖能真正做到剔除七情六欲，习得真正的无情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