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短发女连忙打断：“我劝您不要做出任何承诺，看看周围。”
唐笑这才注意到，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其他牵着孩子，或者干脆就是独自一人的男男女女，虽然没有一起凑上来，但都在观望这边的情况，如果答应一个，接下来就不得了了。
唐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时，车辆的声音响起，一辆辆绿皮卡车朝这边开来，车上都是真枪实弹，身着迷彩外套的军人，原本试图围上来的人群一下就被驱赶了，只有一开始那个女人还倔强地不肯离开，苦苦向唐笑哀求着。
绿皮卡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辆下来的就是之前去找车的队长和古黙，看见这一幕，队长皱眉询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理会这群人吗？”
“他们守在这条路上，有什么办法。”短发女人抱怨，“你们倒是来早一点啊。”
“已经很快了，下次我们换一条路。”队长无奈，向唐笑说，“上车吧。”
唐笑默默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女人，走上车，女人还想追，被几个军人拦下，发出绝望地哭嚎。
在阵阵哭泣声中，唐笑坐上卡车后座，沉默地看着窗外。
“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地答应她的请求。”短发女坐在唐笑身边。
“……我救得了一个，但救不了其他人，”唐笑轻声道，“把工作人员、科研人员和家属分开管理，是第三只眼的策略吧，而且工作人员在组织里很少辞退，除非犯下重大过失，就算要救，也应该在搞清楚前因后果以后再出手。”
短发女笑了：“你比我想象的理智。”
唐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车窗外，虽然理智已经做出决定，但情感上，唐笑却有些烦躁。
好在，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他好受了点，除了刚才那一个小插曲外，可以看到内城区行走的人大体上过得还算体面，偶尔有几个孩子闪着星星眼看着皮卡里的人，眼神里写满了憧憬和向往。
卡车开了一段时间，到了一处关卡，有人检查通行证，在这段时间里队长和驻扎关卡的人聊了起来。
“最近外面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呗，这鬼天气又冻死了十几个，昨天附近的一个聚落被异兽袭击，那里的人都往这边迁徙，忙死了，得一个个给他们检查。”
“辛苦了。”
“不辛苦，你们更辛苦，上面又来麻烦的任务了吧，不过别走太远，看这天气，今晚可能有暴风雪。”
“没事，就一采集任务，不会拖到那个时候。”
“那可得看你们队伍里的‘老爷’的意思。”
“嘘嘘，别那么大声。”队长连忙让他小声点。
唐笑耳朵动了动，不过没有在意，看这群人的表现，看来以往做这些任务时研究员和这些队员相处得并不和谐。
也可能是环境催长了傲慢，毕竟肉眼可见的，这里的所有标语都在诉说着只有成为研究员才能进入组织内生活，才能成为人上人。
奇怪，怎么不是超能力者？
唐笑有些疑惑，因为按照大部分末世背景来说，弱肉强食似乎更合理一点，还是说因为超能力者全靠变异所以没办法努力？
卡车开过了这道关卡，正式进入外城区。
一进到这里，唐笑就吓了一跳，如果说之前的内城区虽然有些落后，但好歹也对标县城的环境，但这里就是纯纯的贫民窟。
这里大部分房子看起来都是随便建造的，很多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子，只是比狗窝大一点，更多的则是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帐篷。唐笑从窗外看，这一次没有看见什么类似于学校的建筑，唯一好一点房子上写着‘献血点’‘试药点’‘实验报名点’。
唐笑转头忍不住问短发女：“是我想的那样吗？他们报名人体实验？”
“还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得身体健康才行。”短发女耸了耸肩。
这里的秩序明显比内城区混乱很多，巡逻力度也比内城区要散漫，这条路是内城区到外城区的必经之路，因此很多老弱病残早早等在这里，一有车或者人路过就跪下乞讨。
古黙打开车窗，随手扔了一袋面包，面包一掉在地上就被人疯抢，推搡、打骂，甚至见血，一个右手臂残疾的老人红着眼奋力敲破了一个瞎眼男人的头，抢到面包后拼命把食物塞进自己嘴里。
唐笑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了第三只眼食堂里永远供应不缺的食物，上一次他们举办烧烤聚会，还有不少肉类没吃完，被倒进了垃圾桶里。
当时没有人提出异议，唐笑又看向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古黙，有点明白了他一开始说的‘摇篮里的宝宝’的含义。
和外城区的地狱相比，第三只眼组织内部确实和天堂没有两样，暖气热水24小时供应，唐笑上班的时候只穿薄外套和白大褂，食堂随时有食物，免费，最低级的研究员一个月也有两千积分，换作外面的纸币相当于两万，购买力更夸张，一个人可以养活全家。
和外界相比，第三只眼确实是科研者的天堂。
如果这是游戏背景，唐笑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更惨的设定他也见过，但现在他以及知道这并不是游戏，心情就格外烦躁。
他之前从封博士的研究中略微一窥游戏世界观的设定，从未细想过在这种世界观下，寻常人类是如何生活，直到亲眼目睹。
“外城区的人，都是迁徙来的吗？”唐笑想到之前关卡那边的对话，忍不住问。
“是的，实际上原本第三只眼只有内城区和主体的基地，但是可能是因为地址泄露，周围聚落里的人也陆陆续续搬来这里，就形成了外城区，没办法，第三只眼只好派出人手组织秩序，”短发女说，“这边比较乱，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就不下车了，请见谅。”
唐笑继续问：“那些聚落的生活条件还不如这里吗？”
“不，据我所知可能稍微好上一点，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有人愿意放弃原本的生活，源源不断搬迁过来。”短发女笑了笑，“因为这里不只是代表了安全，还代表了希望。”
前面那句话唐笑可以理解，但是希望？
“啊，我们也快要到了，您看看就知道了。”短发女道。
卡车停下，唐笑从车门下来，发现映入眼帘是和之前关卡类似的城墙，许多人正在排队过机器，真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甚至还有几个面具人穿着防护服守在那里。
唐笑一眼就认出了那台机器：“是封博士的发明？”
“你认识封博士？”短发女震惊地问，就连刚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下来的队长和古黙等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是啊，”唐笑还在盯着那边排队的队伍，随口说，“我们关系还不错，偶尔会去吃饭。”
此言一出，小队里的人表情肉眼可见的柔和了，短发女笑道：“你早说啊，早知道你是封博士的熟人，我……”她想了想，好像也不能为唐笑做什么，就转过头瞪了一眼古黙，“这个笨蛋就不会给你脸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