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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财进宝(15)

“……”这竟然还是被收藏起来的孤本,我盯着那书看了片刻,下一刻突然猫脸略烫,隐隐有要面红耳赤的感觉。

温禀放好书,把话题绕回了寻若身上:“哦,大师刚刚说了什么,老师成猫后确实不能讲话吗?”

我从温禀床上跳了下来——这书该不会是我为人时写的吧,那书上荒唐手书更不可能是我亲手写下的吧?

我瞥了两眼那本被放起的书,一摆头准备回窝里睡去了,受不了这侮辱。

至于温禀故意忽略寻若要找齐我神魂话题这事,我准备等寻若走时自行去寻他细聊。

步子还没迈开,温禀半个身子侧过来把我捞回了床上,他摸摸我脑袋,垂目看我:“老师这般与人讲话不方便。”

——确实不大方便,可那又是谁的错?

他抬眼扫了寻若一眼,温和询问:“大师可有办法?”

寻若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之前让陛下寻的啄过大人眼睛的乌鸦,五感相通,许能让大人记起如何用猫身讲人话。”

我坐在床沿盯着寻若看了片刻,才记起,我当时在破屋时,寻若说要替温禀召集周遂衍的四散的魂魄,其中有一个说是就在这啄了周遂衍眼睛的乌鸦上。

我挺好奇这乌鸦身上会些什么有关于我的记忆。

我回头看了一眼温禀,温禀眼睛低垂,呈思索模样,片刻抬起眼睛低声回:“好,麻烦大师了。”

寻若应下了,但用或许吸食过我气运的乌鸦让猫讲话,也不是现在说了立刻就能做的事情。

寻若算了个天地灵气最盛的日子,找了个仙门、鬼门大开的时间来做法。

——我也不知道他这妖怪,是不是在道观里成的精,做点什么事情就得算日子,再画阵再做法。

但他掐好的日子也没多久,温禀身体完全恢复后,抱着我去神神叨叨的大师殿给寻若放了杯血,我眼看寻若喝下温禀的血,苍白的面色添了一丝气血,又迅速隐下去。

寻若手指揩下唇上鲜血,不知餍足地把指上残血送进了嘴里。

我觉着怪恶心,移开目光前又见寻若口中抽出手指,放在自己黑袍上擦了擦,再抬手感谢温禀赐血。

温禀脸上还是一惯假模假式温和微笑表情,回道不用客气,又喊外面候着的宫人把乌鸦拿进来。

因温禀与我几算形影不离,我从未见他周围养过只乌鸦,我以为这乌鸦是个已死多年的干尸,被收在某处,等着助周遂衍集齐魂魄,没想应声的宫人竟提着一纯金鸟笼进了屋。

鸟笼中黑漆漆的乌鸦身上穿金戴银好不奢豪,黑黢黢的眼睛提溜转着,看到温禀后在笼里蹦了起来,嘴上竟讲起人话。

“阿伦阿伦,许久未见!”

第14章

我略有惊诧,细细分辨这乌鸦,围着前后转了两圈也只看它是只寻常乌鸦,身上没什么灵气,没料竟会讲人话,还会认人,确实稀奇。

它在笼里上下蹦了好几圈,一直阿伦阿伦的叫着,温禀敛了敛衣袖,接过宫人提着的鸟笼,让侍鸟宫人退下,手指从笼缝中伸进去摸了摸乌鸦脑袋,微笑:“好久不见,小鸦。”

乌鸦歪着脑袋,让温禀摸他,开心的翅膀张起又合上。

“……”我沉默,总觉得这个场景还怪眼熟的。

温禀把笼子放到地上,我恰好能跟乌鸦黑黢的眼睛对上,这会讲人话的乌鸦与我对视片刻, 突然啊啊叫起,像是被猫吓到。

温禀蹲下身,手指在纯金鸟笼上轻轻叩了叩,低声:“小鸦,安静。”

乌鸦不理,仍旧啊啊,间或叫两句阿伦,很是聒噪。

我嫌弃地嗷了一声,从温禀背上爬到他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乌鸦。

——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柳婉婉枉死成怨魂身上带着我一束头发,我远远都能见其散发的金光,乌鸦身上却什么也见不着。

我疑心寻若要么找错了方法、要么找错了乌鸦。

温禀又叩了叩鸟笼,声音含笑,还跟笼里乌鸦聊起来了:“小鸦,你应当知道寻常鸟雀寿命不过十余年,你可还记得自己活多长时间了?”

乌鸦啊啊,它好像只会和温禀说几句简单的话。

温禀说:“小鸦,你活得太长了,阿伦想要你帮个忙可以吗?”

乌鸦在笼子里跳:“阿伦,好的,阿伦,好的。”

温禀蹲在地上,打开鸟笼,把乌鸦从笼子里抓了出来,温声询问:“小鸦,我想要你的眼睛,好不好?”

“……”我站在温禀脑袋上,只觉得一阵恶寒,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能用这副语气和表情说出这么一番话的。

我从他脑袋上跳下来,伸爪子准备拍下乌鸦脑袋,看能不能像摸香囊一样摸出点什么回忆。

爪子还没碰到这鸟,它啊啊叫着挥起翅膀蹿走了。

不肖一刻,这鸟已经啊啊叫着在寻若的大师殿里狂风过境地飞了遍,它黑色的羽毛飘飘洒洒地散在空中缓慢落地,寻若殿中的几盏蜡烛也被它撞飞落到地上,又烧着它掉落的羽毛。

目之所及处一片狼藉。

我仰头看这乱窜的乌鸦,也不知它是被猫吓到,还是被温禀要取它眼睛的话吓到,总之现在飞得无人能抓到它。

蹲在地上的温禀撩袍起身,我转头看去,见他蹙着眉头,眼中闪过丝丝不悦,他仰头看了会儿飞蹿的乌鸦,突然喊了一声:“来人。”

我当他喊刚刚的训鸟宫人来捉鸟,却看一黑衣暗卫从半开的窗口越进来,俯身一跪:“陛下。”

温禀走过去,仍旧仰头看鸟,右手往下一探:“弩。”

那暗卫从身后掏出一把轻弩,双手捧上递给温禀,温禀接过,举起对着那又叫又蹿的乌鸦,凝神瞄起。

温禀此人看似多情实则冷情冷心,这鸟儿他取了名字,还能喊他名与他对话,听他说想必二者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他竟二话不说准备射死。

我与他相处一年多时长,自以为对他性行已颇为了解,他满腹心机、心狠手辣,但多少顾念旧情,处在丧师之痛中,迟迟难以走出。

如此我才心软,愿忍他两分。

可他如今说杀就杀养了许久的鸟,如此看来也算不上是个多顾念旧情之人。想来旁人若犯他利益,惹他不快,他也说杀便杀,不管对方与他相交多久。

我觉得心情不愉,见他指腹勾下轻弩,眼看一发弩箭即将射出,我从地上弹跳上去,用身体撞开了他的胳膊,他手肘一偏,飞出去的弩箭偏了一寸。

啊啊乱叫的乌鸦惊叫了一声,我腾空落地间看了它一眼,箭虽偏了一寸,但仍旧射中了它的翅膀,它立刻掉落到地上,凌空溅了几滴血,翅膀还在地上顽强地扑棱了几下,啊啊又尖声叫了几声阿伦。

我脚还未落地,温禀扔了轻弩,伸手把我接到怀里,他盯着面前地上扑棱的乌鸦,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引用)”他嘲讽似一笑,“老师当真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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