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茕声听明白了,她看到沈霏微打下的字,从而推测出——
这应该是谈惜归的狗,毕竟除主人外,没谁会在萝瑞庄园遛狗,而沈霏微也不可能跟谈萝瑞和谈知韶这么亲昵。
但如果是谈惜归,就说得通了。
大洋那边的人已在输入信息,似是特地守在手机边上,赶在第一时间回复。
没等收到消息,沈霏微就把手机放到了包中,自己不看,也不让费茕声看。
费茕声的目光被拉起的链条挡得严严实实,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单知那两人熟稔,却没料到竟熟到了要见缝插针谈狗说笑的地步。
“我的猫还会后空翻呢,你可从来不好奇。”
“你完全可以跟霍医生这么说。”沈霏微给出建议。
一记回旋镖又打回到自己身上。
费茕声轻嘶一声,觉得这天是没法聊下去了,摆手说:“先走了。”
沈霏微颔首。
费茕声才走两步,诧异回头,“不对啊,刚才备注上的是‘十一’是吧,那是谈惜归?”
沈霏微语气有点敷衍,“可能我是在跟那只杜宾聊天呢。”
“杜宾都有社交账号了。”费茕声瞠目结舌。
等费茕声走开,沈霏微和鎏听在这边的负责人聊了几句,聊完就直接前往定澜馆了。
坐到车上,沈霏微拉开手包的链子,终于看到谈惜归发来的信息。
前一句,她问的是“春在想什么”,其实意哪在春,她分明是在拐弯抹角地询问其主。
谈惜归答复。
「在想它没有到过的那片土地,此时是不是星光璀璨。」
星光在小狗眼里是什么样,沈霏微可不知道,她唯一知道,星光在人眼中,或许象征明媚。
能看见星,翌日大概率是晴天。
沈霏微望出车窗,眼微微眯起,隐约能看到几颗零散的星。
城市大道上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车开得很慢,她可以在这闲暇一刻,很安静地看天。
于是沈霏微给谈惜归回了信息。
「离璀璨还差一点,我描述不出,也拍不出,得亲临此地才算好看。」
过了一会。
「那下一次记得约上我。」
沈霏微迎着屏幕笑了,促狭地打下一行字。
「可是好奇国内星空的,不是春吗?」
「我代它看。」
谈惜归无情地剥夺了春的决定权,转而全部拨给自己。
沈霏微打趣。
「你甚至没有询问过春的意思。」
然后那边发来一个极短的视频,只有五秒。
视频中,谈惜归依旧没有露面,但那只身姿挺拔漂亮的杜宾,很灵性地点了几下头,还将前边两爪抬起来,做出拜拜的姿势。
看得出,春是事前得了指令,它被调驯得分外乖巧。
这绝对是徇私舞弊,可怜杜宾什么都不懂,还全心全意地帮着谈惜归澄清。
明知是作弊,沈霏微还是没有道破。
「嗯,原来是委托。」
「是。」
到定澜馆,馆内外已聚集了不少人,闪光灯耀亮不歇,惊扰得人眼犯疲。
沈霏微没有驻足的必要,直接踩着地毯踏进馆内,在接待人的指引下,坐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
谈惜归没再继续发来消息,大约也有事要忙,信息停留在了刚才那一句。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沈霏微闲来无事,把手机放回包中。
她靠着椅背小憩了一会,在费茕声到来后,才掀开眼帘说:“来了?”
费茕声在边上入座,瞥了沈霏微的手包一眼,有点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跟杜宾聊天了。”
沈霏微转头,将费茕声上下打量,挑一下眉梢,气定神闲地说:“你刚才是吃燃料去了吗,可我还没点火,你怎么自己就燃起来了。”
费茕声掩起唇,很隐蔽地啧了一声。她刻意端出一个刻薄的表情,不让其余人瞧见,低声说:“你当我真信了?杜宾是拿手打的字,还是拿舌头?”
知道骗不过费茕声,再隐瞒下去,颇有忸怩作态的嫌疑,沈霏微索性承认了:“不是杜宾。”
费茕声轻哼一声,脸上故作的刻薄不见了,转而露出点勘破真相的得意,“我说呢。”
“你邀请霍医生去看你家的猫后空翻了吗。”沈霏微冷不丁问了一句。
费茕声欲言又止,有种无力感。
沈霏微笑笑,坐正了身等待拍卖开始。
她此前看了拍品清单,有几样还挺感兴趣的,只是次序靠后,还等多坐一阵。
费茕声自个儿琢磨了一阵,一会想狗,一会想猫,在拍卖开始后,忽地在沈霏微耳边说:“十一就是谈惜归吧?”
场中揭了红绸,首样拍品已被送到台上,是一只切割精巧的绿钻胸针。
沈霏微睨了一眼,不大感兴趣,回头对费茕声说:“你对霍医生,就没个私人称呼吗。”
这又是一记回旋镖。
费茕声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她吞吞吐吐,思绪一会在沈霏微和谈惜归身上,一会回到自己身上,兜兜转转,缠成一团乱麻。
“我和霍医生还没有相熟到那个地步。”费茕声停顿,又说:“不是,你们俩怎么还有私人称呼?”
沈霏微哧地一笑,不说话了。
费茕声不敢再提“十一”二字,她惊诧于两人显而易见的亲密,不免又陷入自疑的深渊。
明明那两人才认识不久,而她和霍医生结识,算下来已有半年,怎么她和霍医生就……毫无进展呢。
周边不断有人举牌加价,场中拍品已换了几换。
费茕声不去纠结了,她合理认为,这是沈霏微抒发得意的方式之一,沈霏微偏要在两相对比之下令她啧啧称羡。
此番,费茕声没有什么想拍的东西,但她看沈霏微目光定定,似乎目标明确。
“你想拍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沈霏微说。
费茕声没听到具体答复,便也只能翘首等待。
是在半小时后,一只密嵌黑钻,设计巧妙无比的套戒被捧至台上。
它犹像两个相扣严密的莫比乌斯环,实则另有机关,能极完美地拆分开来。
沈霏微就是在此时举了价,不论旁人如何相竞,她都面不改色地往上加,势必拿下。
费茕声怔住,尤其是在这件拍品之后,沈霏微相继又拍下了六样。
除那只套戒外,其余都并未加价很多,也许是因为款式过于简约,没那么吸引人。
这些拍品明显都不是沈霏微平日的喜好,它们的设计中规中矩,虽然贵重,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克制感,显得很枯燥。
“你要不要和我回金流一趟?”费茕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