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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世间(423)+番外

作者: 楚氏十六戒 阅读记录

后一族逐渐演进,形态越来越适应向下挖掘穴居的生活方式,他们体型逐渐变小,长出了覆盖全身的细密绒毛,灵巧的长耳朵,指甲坚实的前爪和结实有力的后腿,成为了最初的无尾兔子。

为了方便开凿冻土、撬动岩石,他们又进化出了一对角。

然而地下的洞窟太过黑暗了,为了照明洞窟,他们的角又进化出了能够散发荧光的能力。这对角既可以当做铲子,又可以照亮洞窟,是兔子有力的生存工具。

兔子终于能够在肮脏卑下、但是没有风雪的泥洞中生存得很好了。他们有一天突发奇想,决定回到陆地上去看看,见证他们留在陆地上的、远久之前的同族,如今过得怎么样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回到地面上,却发现他们留在地面上的同族,生活十分凄凉。

这些勇敢的、决定直面寒夜恐怖的人类,在失去了召唤火焰与光明的法术之后,只能用原始的篝火来抵御严寒。旱荒季节他们尚且可以偷生,但在黑暗与暴风雪交加的寒荒季,低温和降雪的潮湿使任何薪柴都难以被点燃,他们不得不长期直面久达半轮星转的冰冷与黑暗。

兔子们十分动容,他们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所有的兔角都留给地面上的人类。

他们已经有了足够刨土的结实爪子,即使没有兔角,也不太耽误掘洞。更何况兔子是在黑暗的洞穴中憩息的物种,他们即使拥有角,也只能照亮一个巴掌大小的洞窟。相较之下,生活在地面上的人类,可以用兔角照亮更大的范围。

人类欢欣鼓舞地接受了兔子的馈赠,将兔角罩上玻璃制成了荧灯,从此在寒荒的黑夜里拥有了光。而兔子生活在无穷黑暗的洞窟中,以后都不再有角了。

镜中的不见寒说:“我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告诉过你,这个故事的后续。很可惜兔角的荧光始终比不上篝火,温暖又明亮。实际上,每只兔角的使用寿命仅仅是一个无法点燃篝火的寒荒季,当旱荒到来时,鸡肋的兔角就会被人类丢弃掉。”

“是的,”苍行衣说,“但那无所谓。”

“兔子们坚持不懈地打洞,是为了挖穿地壳,让深渊灼热的岩浆爆发在地面之上。汹涌的岩浆最终会灌满兔子挖出的洞穴,喷薄而出,燃烧一切,融化无穷的雪夜,带来温暖和光。”

“你问我是否爱你,我会回答你,这无关紧要。”苍行衣说道,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玫瑰花瓣从他唇边飘落,“就像兔子为什么喜欢打洞,答案于人类而言,同样无关紧要。”

“区区一只兔角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第304章 剧本十四·爱慕瘟疫·二十

爱,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你说是一见钟情,无法控制的怦然心动和血液加速,那是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释放,生理的反应带来的心灵的错觉。

如果你说是长久的陪伴,彼此了解所带来的默契和依恋,那是伴随熟悉而来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不仅对人,对事物和环境也同样如此。

如果你说是迷恋对方拥有的某一种特质,美丽,智慧,财富,或者温柔?那是你的虚荣,对自己所缺失的某个部分的渴望,或者对追逐更高更好的向往。

在一千个不同的人眼中,爱有一千种不同的样子。

每当你思考出一种爱的可能,你就会发现,可以在爱的范围之外找到对应的解释。被分析、被理解的爱,便由神秘温暖,骤然变得清晰而冰冷,似乎不再具有引人向往的魔力。

“我又差点被你给带进沟里去。”许久的沉默之后,面对镜中苍行衣的倒影,不见寒缓缓放下手。

深红色的虞美人花瓣从他的指缝中流走,落在脚下的镜面上。伴随着他的话语,一字一句都有花瓣从唇边飘落,像唇角溢出的鲜血。

“当你问我爱是什么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不见寒说,“爱是不可描述,不可解析,不可定义的。我穷尽所有的语言能力去解释,也只能分析我会爱你的原因,描述爱你时的感受,而不能定义究竟什么是‘我爱你’。”

“同一个终点可以有无数条不同的抵达路径。你通过我对爱的描述,反推这些成分在你的理解中对应的感情关系,然后告诉我,那对你来说不是爱情。但你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

“这对你来说不是爱情,不能证明你不爱我。”

虞美人花瓣的飘落停止了。

“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

随着和苍行衣的交往深入,他习得了苍行衣一些表达上的技巧,也逐渐明白如何通过字面表达去逆推苍行衣真正的弦外之音。

苍行衣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刚才我在反省自己。”不见寒说,“当初你带我重返玩偶之国的时候,借边仇之口对我说,千万不要爱苍行衣。后来我问你能不能向我分享你的故事,你也没有做出回应。我跟你说我准备搬出去时,你原本反应很激烈,但我一说到我喜欢你,你立刻就松口了。”

“我思考了很久,发现一件事情。”

“你在畏惧我爱上你。”

超越自身感情的偏颇之见,不见寒抽丝剥茧,冷静地剖析着苍行衣所有的表现。曾经苍行衣用来观察和对待他的方式,被他青出于蓝地学到,并且反应用于教授他的人身上。

“你似乎很坚信,我爱上你,对你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我很好奇,究竟是这件事会直接导致某种不良后果,还是你担心我在爱上你之后会发现你什么秘密,继而变卦,给双方都造成惨重的伤害。但是真相如何,想来你也不会告诉我。”不见寒越说,思路越是流畅,他觉得自己几乎抓住了那条若隐若现的真相之线,“无论是以上哪种情况,它们都存在同一个问题。”

“你对我严重缺乏安全感。”

镜像中的苍行衣,笑容渐渐隐去了。

他面无表情,垂眼安静地望着不见寒。每当他这样看着不见寒的时候,不见寒就会感到,映入自己眼中的不是苍行衣精致完美的皮相,而是一个蜷缩在这具躯壳深处的,千疮百孔的脆弱灵魂。

“要是早能想通这一点,我就不会这样逼迫你。我应该向你道歉的。”不见寒说,“对不起,让你感到害怕了。”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的经验,至于追求心上人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更是一无所知。在追求你的过程中,我太过在乎自己的感受,只能体会到自己得与失的欣喜和痛苦。我被禁锢在自己的思维中,反复猜疑你对我有没有感情,忐忑你能不能属于我,却因此忽视了你可能也在承担的压力。”

“虽然说这中间也有一部分你自己的责任吧,总是表现得从容不迫,算无遗策,让我误以为你成熟强大又没心没肺。但是我的确该早点意识到的……”

“一个连说梦话都只会哀求我留下的人,能有多坚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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