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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金枝(12)

小莲勉强弯了弯唇角:“姑娘没找到玉佩心情不好,我和姑娘都不饿。你们快吃吧,吃完好赶路。”

“多谢表姑娘和小莲姐姐。”

两个护卫三两口塞下糕点,夸点心好吃。

车夫年纪大些,更觉这绵软香甜的糕点合口味。他不由扭了头,看坐在车厢中的主仆一眼。

察觉车夫视线,辛柚问:“张伯有事?”

“没有,老仆是怕没有门帘遮挡,表姑娘不习惯。”

辛柚笑笑:“不要紧,这样的天儿没有门帘遮挡还舒爽些。”

“那您坐稳了。”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由慢到快,行驶在官道上。

马车真的跑起来,风就大了,呼呼直往车厢里灌,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舒爽是舒爽,却也吹得马车中的人发丝与衣摆乱飞。

路上来往行人车马不少,路过时无不好奇往车厢里看一眼,哪怕听不到这些人的议论,也能从他们脸上看出意思来:什么样的人家啊,都坐马车出门了,连个车门帘都舍不得挂。

两个护卫算是脸皮较厚的人了,都有些扛不住,靠近车夫催他快一点。

车厢中的人却对各色目光无动于衷。

小莲是伤心寇青青的死顾不得其他,辛柚除了同情寇青青的死,更多是生理上的不适。

收敛那样一具骸骨,不是说有勇气就行的,至少今日晚饭她是吃不下了,明日能不能恢复正常也未可知。

辛柚全部力气都用在抵抗萦绕在周身的那股淡淡臭味上,好在没了门帘足够通风,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风似乎更大了。

小莲的惊呼声响起:“姑娘!”

马车开始疾驰,完全不管迎面而来的行人,就这么冲了过去。

沿路不断响起惊呼尖叫声,而车夫在看到对面驶来的一辆牛车后急忙松了紧握缰绳的手,身子一矮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姑娘,马惊了!”车厢中小莲身体摇晃,吓得花容失色。

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牛车,辛柚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断:以马车此时的速度,带小莲跳车风险太大。

那就只能——

辛柚刚有了决定,就见一道身影纵身而起,从奔跑的一匹骏马上跳到了惊马背上。

惊马虽然横冲直撞,好在拉着载人的马车,速度没快到夸张的地步。那人双腿夹紧马腹,用力拽动缰绳,险险避开迎面的牛车冲了过去。

辛柚抓住小莲的手,安抚对方:“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可能是这些日子辛柚做的每一件事对小莲来说都是那么可靠,听到这冷静的声音,小莲一下子安静了。

二人手挽着手,默默盯着惊马背上的陌生背影,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前方传来一声喝:“抓紧!”

再然后,马车猛地窜出去一段距离,剧烈摇晃中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终于随着惊马轰然倒地,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马车停下了。

小莲没有抓稳险些飞出去,幸亏被辛柚拉住,控制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二位没事吧?”惊马倒地前就从马背跳下的男子走了过来。

辛柚看过去。

男子一身朱衣,肤白如玉,长眉似羽,如最好的白瓷胚上勾勒出最出彩的水墨画。

辛柚长到十六岁,还从没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她拉着小莲走出马车,冲朱衣男子微微屈膝:“多谢义士出手相救,我们并无大碍。”

“那就好。”朱衣男子看向倒地惊马,“情况紧急不得不伤了这马性命,不知姑娘有没有麻烦?”

那惊马已经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刺入脖子上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说虽然你救了我,但要赔我的马,辛柚自然不例外。

“幸亏义士及时斩杀惊马,我们才没有受伤,也没连累无辜路人。不知义士如何称呼,等我回到家中禀报长辈,也好登门致谢。”

“道谢就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朱衣男子温声婉拒。

身后传来呼喊声:“表姑娘,表姑娘——”

辛柚看着匆匆追来的两个护卫,突然就想到了娘亲讲完某个故事时调侃的话:那些本该负责保护的人,永远是姗姗来迟。

“表姑娘,您没事吧?”两个护卫翻身下马,一脸紧张问。

“没事。这位义士救了我和小莲。”

两个护卫忙抱拳:“多谢义士救了我们表姑娘。”

“客气了。”朱衣男子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虽然没了主人驾驭却自己跟上来的骏马。

“不知义士高姓大名,贵府何处——”随着朱衣男子回头,喊话的护卫突然一顿,变了脸色。

朱衣男子神色淡淡,牵起缰绳。

眼看朱衣男子翻身上马,辛柚喊了一声:“义士请留步。”

第14章 朱衣

辛柚犹豫一番,还是开口把人喊住。

原因当然不是被朱衣男子美色迷住,而是她又看到了。

就在刚刚,她突然看到此人在街上走,一个花盆从天而落,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辛柚犹豫是不知该怎么提醒对方,可对方义举在先,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朱衣男子看着少女越走越近,不觉皱眉。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气味,好像是——

心中闪过一个猜测,朱衣男子眼神深邃起来。

“姑娘还有何事?”

辛柚脚下一顿,从朱衣男子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冷淡。

她并没往心里去。

别人不愿告知身份,想离开又被叫住,不耐烦也是正常。

酝酿了一下,辛柚压低声音问:“义士相信相术吗?”

“相术?”朱衣男子一愣,深深看了辛柚一眼。

他以为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身上沾染那种气味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她还能更奇怪。

朱衣男子余光瞥见那辆马车,在心里补充一点:哦,还乘坐没有门帘的马车。

辛柚唯恐对方不等她说完就走,加快语速低声道:“我观义士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最近上街最好不要走在街边楼下,以避开从天而降的祸端。”

辛柚一口气说完,后退两步对着朱衣男子屈膝一礼,声音扬起:“我姓寇,太仆寺段少卿是我舅舅。今日义士相救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

听辛柚报了家门,朱衣男子不由多看她一眼。

一个文官府上的姑娘,那就更奇怪了。

“寇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虽觉奇怪,朱衣男子并不打算深究,客气应了一句,策马离去。

辛柚立在原处,望着朱衣男子离开的背影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装神棍那番话,对方有没有听进去。

到这时,两个护卫才上前来,其中一人忍不住道:“表姑娘,您怎么把身份告诉了那位——”

辛柚皱眉:“那位义士对我有救命之恩,人家不图回报不愿透露身份,难道我这被救者就心安理得当什么都没发生?”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刚才开口的护卫小声解释:“表姑娘,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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