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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酥衣(35)

作者: 韫枝 阅读记录

郦酥衣从未见过沈兰蘅这副模样。

先前见到他时,尽管他再怎么疯,男人的面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的笑意蔓延不到眼底,怒意也蔓延不至于眼底。

但今日却不一样。

沈兰蘅死盯着她,凤眸狭长,眼中闪过凌冽的寒光。

他生气了。

他居然动怒了。

因为她言辞的闪烁,因为她唇上蹭掉的口脂。

因为他身体之中,那股难以抑制的躁动。

若是换了以往,他定然会暗暗嘲笑沈顷一番。

什么清心寡欲,什么正人君子,什么高洁的清雅之士。他还不是会与这天底下所有凡夫俗子一样,见到喜欢的女子时,也会生起那难以抑制的情动。

但如今,沈兰蘅的心口处,却莫名燃着一股燥火。

好似下一刻便要灼烧起来,燃得山崩地裂。

郦酥衣被那双阴冷的眼眸盯着,退无可退,双腿再也止不住颤,一下坐到身后的软榻上。

松软的小榻就这般凹陷下去,她头上的步摇晃了一晃,折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沈兰蘅追问她:“沈顷他今日动你了?”

他语气不善。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依旧紧锁着她的双唇。少女嘴唇微微肿胀,闻言,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那个“动”。

郦酥衣惊惶地摇摇头。

沈兰蘅眸光又是一沉。

骗他。

恰在此时,有婢子在门外唤,天色将晚,是时候回沈府了。

郦酥衣是刚进沈家门的新媳妇儿,二人大婚还不到一个月,即便是回门,也不宜在娘家过夜。

婢女隔着一扇门:“世子爷,世子夫人,马车已备好了。”

听见那人的声音,郦酥衣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要往外跑。

沈兰蘅冷笑一声,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哐当”一声,闺房的门被他从内推开。

院落外正停着一辆马车,魏恪恭敬地立在一侧。

此时此刻,于外人面前,沈兰蘅还是那个儒雅温和的世子爷沈顷。他藏起眼中锋芒,掩饰住面上的愠意,却在那交叠的袖摆下死死攥着郦酥衣的手,将她带上马车。

他攥得极紧!

郦酥衣无法躲避,更无法挣脱。

她就这样被沈兰蘅带上了马车,马车行驶的那一刻,男人将她按在摇晃的车壁上,就这般蛮横地深吻下来!

“唔……”

她未曾有任何防备。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倒不若说,这是一遭来势汹汹的啮咬。

他像一头被妒忌冲晕了头的小兽,狠狠地撕咬过她的双唇,将她口齿间清甜的香气尽数吞咽入腹中。

他与沈顷完全不一样。

冲撞,蛮横,无礼。

他的怒意在唇齿上宣泄着,竟生生将郦酥衣的嘴唇咬破,咬出血来!

血腥之气在口齿间蔓延,沈兰蘅抬起头,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压着声音,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凶恶:

“郦酥衣,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背叛我。”

“妾、妾何曾背叛您……”

“与沈顷亲吻,与他闺中取乐,还不算背叛我?”

男人的声音发狠,气息扑在她面上,扑得她眼睫轻颤,湿软的眸光也打着抖。

言罢,马车忽然猛一颠簸,郦酥衣的身子随之晃了晃,后背重重磕在车壁上。

下一刻,沈兰蘅不由分说地压上来。

回想起黄昏时沈顷身上那些不自然的反应,男人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他重新捏住郦酥衣的下颌,望入她那双怯生生的软眸。

“沈顷他是如何与你亲吻的?”

他追问道。

“是你先亲的他,还是他先亲的你?”

“除此之外,他还碰你哪里了?郦酥衣,你说实话。”

对方的手自她的下颌,辗转到她的脖颈处。

郦酥衣被他死死扼着,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的声息。

他显然愈发恼了,咬牙切齿:

“说话!”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没一会儿,黑黝黝的夜幕降落下来。

心中惦念着时辰不大早了,车夫将马车驭得很快。马车轱辘不知疲倦地向前滚动着,疾行的声响将车内二人的声息就此掩去。

马车飞驰,有风吹拂过车窗的帷帘,径直扑打进来。

扑打在郦酥衣发白的脸颊上。

她闭上眼,迎面呛了一口冷风,刺骨的寒风涌入肺腑,让她不禁猛烈地咳嗽起来。

见她咳得如此难受,男人正钳制她的手终于松了松。

即便如此,他的面色依旧不改,眼神之中,甚至汹涌起一道明烈的杀意。

他阴鸷的眼神划过少女肿胀的唇,以及唇边那一道极鲜明刺目的绯色。

第二次,他埋头扑上来。

埋头,将她扑倒在车壁上,发疯般得弓身亲吻过来。

这不是吻,不是啮咬。

而是擦拭。

沈兰蘅擦拭着她的唇角,以薄唇擦拭着少女唇上的血迹,擦拭着她身上那每一道、沈顷留下来的气息。

兰香盈盈,扑满口鼻。

与呛人的血腥气息交织在一起。

他这般凶狠,凶狠得让郦酥衣下意识去躲。

即便是同一张脸,甚至是同一具身体,可沈兰蘅的脾性依旧让郦酥衣退避三舍。每每在入夜时见了对方,她都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包括现在,当男人不顾一切地压过来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反抗,是自救,是将他推开。

她愈抗拒,便愈激起男子眼中的愠意。

对方以一只手狠狠掐住她两只手的手腕,将她的胳膊高举过头顶。

另一只手按压住她的脸庞,将她死死按在车壁之上。

少女泪眼朦胧。

“世子爷没有再碰妾的哪里,妾并未与他再做旁的事。妾身知错了,妾真的知道错了。您放过妾……您饶过妾身罢……”

沈兰蘅伏在她耳边,恨恨纠正。

“是沈顷。”

不是世子爷。

她赶忙道:“沈顷,是沈顷……”

“撕拉”一声,她再也禁不住,右手挣扎着垂下,竟一下撕掉了车窗的帷帐!

冷风汹涌而至。

夜色涌入车窗,与夜风一道汹涌的,还有男人眼底的情绪、身上的吐息。

沈兰蘅原本不打算放过她的。

即便是在没了车帘的马车里。

少女紧攥着破絮般的帷帘,一整张脸被吓得煞白如纸。因是前头还坐着驭马的车夫,她哭得不敢太大声,拼命咬着沾染了血渍的下唇,企图将那些声息咽入喉舌之中去。

她越抑制着哭声,那哭腔便愈随,愈发惹人怜惜。

沈兰蘅停住正攥着她腰身的手,借着窗外涌入的月色,朝她面上望去。

她面色煞白,脸上尽是惊惧,被他吓得像是丢了魂儿。

一瞬之间,让他想起在万恩山上的那一夜。

同样的冬夜,同样刺骨冰冷的寒风。

她面上挂着同样的惊惧,却强忍着心头的恐惧,走过来。

“你的胳膊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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