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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39)

而且,即便存在,那也绝对不是余景不要祁炎。

祁炎就是这样,无论对错好像都是他占理,争吵还没开始就先“啪”一下给余景扣个大帽子,好像这样就能顺利弱化掉自己的过错,把矛盾的大部分责任归结到余景头上。

余景不傻,他和祁炎吵了几回就懒得再去争论,特别是现在,对方喝了酒。

一个酒鬼,跟他吵什么劲。

余景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小李,让他送祁炎回家。

然而手机刚拿出来,甚至都还没点亮屏幕,祁炎却一改酒醉后的迟钝,一把握住了余景的手腕。

“你是不是要找连珩?”

肌肤相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余景的眉头倏地拧起,后退半步甩开了他。

手机跌在地上,发出声响。

而祁炎就着这空余出来的半步,闯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余景预感不妙:“你想做什么?”

祁炎二话不说拉过余景手臂,猛地把人压在玄关的鞋柜上吻了过去。

“祁炎!”

余景青筋暴起,忍不住怒喝出声。

手掌抵上对方肩头,却突觉衣摆自下而上被撩了起来,冰冷感触如水蛇般从小腹蔓延,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余景到底也是个一米八的男人,手臂有力。

他当即按下祁炎肩膀,躬身一记膝顶磕在对方小腹,趁其吃痛弯腰时猛地把人推开,接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用力摔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们门锁落下,余景膝盖一软,握着门把手跪在了地上。

他倚着门板,像是跌落进幽深的湖底,浑身都冷得发抖。

牙齿不停碰撞,发出“咯咯”的诡异动静。

即便用力咬住后槽牙,那份颤抖也仅仅只是被压进了血肉,继续在沸腾的血液与脉搏中胡作非为。

五脏六腑搅成一团,喉间唾液不住上涌。

呕吐感随着眩晕越来越严重,终于,余景按住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跪趴在地板上,干呕出满嘴苦涩。

他这几天心情不佳,没什么食欲,今天中午没有吃饭,竟把胆汁吐了出来。

唾液无意识地顺着嘴唇流下,余景用袖口去擦,擦得上面都是。

他从未这样狼狈,整个身体不受控制。

眼泪一并流了出来,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往下掉着。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门外的祁炎疯了一般不停地砸门。

他痛哭、忏悔、不住地恳求,求余景把门打开,他只是喝醉了,一时心急,他绝对不会再干这样过分的事。

余景在门内缩成一团,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头重脚轻。

他觉得不对,想掏手机报警,可在兜里摸了半天,却只摸到了那一串红绳编起来的黄铜铃铛。

手指发颤,铃铛从指间滑落。

“叮铃——”

红绳像一尾小鱼,在余景模糊的视线中越游越远。

它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染上脏污,没有生出铜绿。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铃铛的响声依旧清脆。

可在此刻,却犹如警钟般长鸣,混杂在一声声嘶哑的呼喊与撞击声中,提醒着余景他失去过的所有过去。

父母的疼爱,朋友的陪伴。

自己的未来,交付的真心。

祁炎在乎过吗?

他甚至可以不动声色地扔掉余景心爱的物件,再装模做样地陪他一起寻找。

所以过去的那十几年,除了那一个铃铛,祁炎还在背地里替他“丢”过多少东西?

余景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穷困潦倒,一无所有。

只剩满目疮痍,可笑至极。

心疼得快要爆炸,他缩成一团,不住地喘息。

胸膛起伏剧烈,像被鼓胀起来的气球,不停地膨胀、压缩、膨胀、压缩。

余景突然就想起了连珩对他说的话。

“没什么患难与共。因为患难的,一直就只有你一个而已。”

-

短暂的昏迷,祁炎破门而入。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余景似乎被人架上了救护车。

他四肢麻木,头晕目眩,脸上被蒙上了纸袋,只能感受到自己灼热的呼吸扑在脸上,什么也看不见。

“呼哧——呼哧——呼哧——”

他费劲地抓住了什么,可能是床边医护人员的衣角,有可能是只是被褥,用尽了所有力气,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见:“别告诉我爸妈……”

就像是念叨着什么咒语,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已经变成了执念。

“别告诉我爸妈……别……别告诉……”

-

已经入了夜,连珩刚洗完澡就接到了朋友的一通电话。

对方是他的高中同学,算是半个发小,现在在本市的医院里工作。

本以为是老朋友约酒,接听时还挺高兴。

然而勾起的唇角很快放下,连珩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也没管刚洗的头发还湿着,就这么冷着脸出了门。

“哥!我的亲哥!这是医院,你可别乱来!”

连珩烦躁地瞥了眼身边惊恐万分的朋友,强行按耐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怒火:“人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朋友拉住他的手臂,强迫连珩放慢脚步,“呼碱而已,除了送医晚了点没别的毛病。余景刚吃了药睡过去,你可别过去一嗓子再把人吼起来。”

连珩铁青着脸,没再说话。

“你可冷静点,乱来的话我以后就不帮你了!”

连珩:“……”

“废话少说,带路。”

病房里,祁炎正坐在床边。

连珩刚到门口拳头就捏的咯咯响,硬是咬着牙忍住没直接给对方一下子。

祁炎也回头看他,猩红的眸半阖着,阴森森的,活像从地下爬上来索命的鬼。

连珩丝毫不在意,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压低了声音道:“余景有什么三长较短我他妈弄死你。”

祁炎无动于衷,只是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你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看余景会不会跟着我一起死。”

连珩额角青筋暴起,身边的朋友见势不妙,强行把两人拉离开来。

祁炎暂时出了病房,留连珩一人陪在床边。

他胸膛起伏,情绪还没完全稳定下来,整个人停在床边,都不敢这样冒冒然去接近。

闭上眼平复了半分钟的心情,这才走到床边坐下,手指穿过余景的虎口,把那只扎了针的手掌轻轻托在掌心里焐着。

余景的脸色苍白,嘴巴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憔悴极了。

即便睡着,眉头也紧紧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眼皮一直在动,看起来很是忙碌。

连珩躬身把脸轻轻贴在对方冰凉的手指上。

不够,他心疼得快要掉眼泪。

“吓死我了,”连珩声音发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

余景睡得很不安稳,他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当时连珩还小,总抱着他睡觉,他不介意,两人经常黏在一起。

这样冬天还好,夏天就太热了,如果不开空调,和连珩睡觉简直就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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