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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385)

宁无忧勾了勾唇,“看来祭酒大人是已经解出诗中的答案了。不妨说出来,让众人听一听。”

国子监祭酒浑浊的目光不住的颤抖,最终慢慢涣散,他将诗还给宁无忧,转身面对着皇帝,缓缓地展袖敛衽跪下,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老臣不敢……不敢说……”

“晈晈海中月,交错无素辉。影舟平潮中,彡澜了无痕。灿影风中暗,山人行不得。桦杨霜露冷,木枯可逢春。忢思嫣然俏,心恐难相思。日复又一日,一日不再多。元宵柳梢头,二人不成双。”木梓衿当众念出韦少铎所作的诗,“这首诗与孔融所着《离合郡姓名字诗》一样是离合诗。次句首字与前一句首字相犯,离合出一个字,依次再离合出一个字,随即将两个字组成一个字。”她顿了顿,见殿堂之上已经有人开始沉默地思索诗中的答案。

片刻之后,已经有人解出,可如那国子监祭酒一样,不敢多言,只是战战兢兢地静默垂首。

谢瑾瑜唇角狠狠地压住,紧紧地咬住牙根,双手拢在袖中,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木梓衿看向太后,她似乎对诗词之类并不了解,此时只是怨毒愤怒地看着木梓衿,桀骜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剑。

“晈晈海中月,交错无素辉,离合出一个‘日’字;影舟平潮中,彡澜了无痕,离合出一个‘景’字,两字相合,便是一个‘暻’字;”木梓衿缓缓地解释着,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她纤细的身躯在明亮的光影之中,犹如一株迎风挺立的树,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堂,忽然发现顾明朗静静地站在她的身侧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辽远,广阔,犹如西北广袤大地之上的野风,沉静又沧桑。

但是又很是陌生。她微微一怔,目光凝滞了片刻。

“然后呢?”顾明朗低声问,“接下来的答案是什么?”

木梓衿张了张嘴,又快速找回自己的思绪,“灿影风中暗,山人行不得。离合出一个‘火’字;桦杨霜露冷,木枯可逢春。离合出一个‘华’字,两字相合,便是一个‘烨’字。”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眼,明澈的日光照进她的眼中,酸涩又刺痛。她面色虽然平静,可越是揭露下去,心便越是乱如惊澜。她即将解出的一个个秘密,将会是大成史上最重大惊人的隐秘,这样的隐秘,犹如沉重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让她窒息又眩晕。

她眼前的一切似都在慢慢地重叠扭曲,连顾明朗关切的眼神和惊愕的目光都有些模糊。挺直的脊梁在微微的颤抖着,因过于用力而微微痉挛。她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宁无忧,他微微蹙着眉,似看出她有些疲惫,便走到她身前,低头快速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忢思嫣然俏,心恐难相思。离合出一个‘五’字;日复又一日,一日不再多。离合出一个‘口’字,两字相合,便是一个‘吾’字,最后一句——元宵柳梢头,二人不成双。离合出一个‘儿’字。”

木梓衿心跳瞬间加速,又似瞬间停滞。大殿之上,蓦地死寂犹如地狱!只见一个个面如铁色,犹如行尸走肉的鬼魂般。

宁无忧脸色阴沉下去,嘴角噙着冷笑,淡然看向太后与谢瑾瑜,轻声说道:“所以,韦少铎这首诗的谜底便是‘暻烨吾儿’!”

暻烨,大成太后独子怡亲王宁元修,名元修,字暻烨!

皇帝茫然看向太后,再看向谢瑾瑜,阴沉不语。

“陛下!”谢瑾瑜立刻跪倒在地,“韦少铎这首诗漏洞百出,根本就不足以相信。这首诗到底是不是韦少铎所写还不能查证,依臣之见,这不过就是有人杜撰出来的诬陷之词而已!韦少铎根本就连怡亲王都没有见过,又如何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何况,就算他敢如此怀疑,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四年前,我姐姐有了身孕,之后便早产生子。那个为姐姐接生的稳婆,是谢家人和太后找来的。谢家人当时还装作好戏人的模样,说什么我姐姐也是谢家的女儿,应当好生照顾!”

谢明娆突然惊怒而起,愤恨疯狂地看着谢瑾瑜,“可那个稳婆带了我姐姐的儿子没几天,就说那孩子病死了,连尸身都没有看到。我姐姐原本还怀疑,可惜因为早产伤了身体,没有办法查证。但是如今想来,一定是太后的产期到了,所以才施了计让我姐姐早产……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用牵机药将她害死了!可惜那稳婆做事定然不会万无一失,我姐夫也心生怀疑,只是他一直苦于没有线索和证据而已!”

谢瑾瑜冷笑,杀气腾腾的看着她。

☆、共朝天阙(1)

原本骚动不已的大殿,此时却如被寒霜冰封。冰冷刺骨的空气沉甸甸压抑着,众人冷寂垂首,连呼吸都凝滞。

“胡说……”许久之后,才听到太后似乎从牙缝之中蹦出这两个字,“暻烨是我和先帝的儿子,他是皇家血脉,谁敢质疑!?谁再敢多言,哀家定不轻饶!”

“太后,到底是不是皇家血脉,还是要验证了才算。”木梓衿泠然看着太后,“有韦少铎的诗和谢明娆姑娘的证词在,就算不是铁证,也需要确定,否则将来真的发现有人混淆皇室血脉,大成的江山岂不是岌岌可危?皇家的颜面如何保存?”

太后倏然转头看着她,凌厉的气势绝望如困兽,她刚要发话,突然听到殿外有人说道:“皇上,怡亲王和太医院院正大人到。”

皇帝咬牙,沉声道:“带上来。”

怡亲王与太医院院正一前一后进入大殿,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到宁元修的脸上。纷纷好奇又探究地打量着他的模样,似乎是想从宁元修身上找出些先帝的影子。

可宁元修不过三岁多,五官身量都没有张开。

“这……似乎不像太后……也不像先帝……”有人轻声说道。

宁元修规规矩矩的行礼,还未欠身,便被太后一把抱住揽在怀中。她防备地看着宁无忧,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有人怀疑怡亲王皇室血脉,那便只好滴血认亲。”木梓衿蹙眉,“若怡亲王真是太后和先皇的孩子,那么至亲之血滴在同一碗清水之中便会相融,若不是,血就不会相融。”她凌盛咄咄逼人地看着太后,“太后,只需一滴血。”

“太后与怡亲王千金之躯,怎么能随意取血损伤?”谢瑾瑜面色灰白,一字一顿咬牙说道。

“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惧怕?”木梓衿冷笑,“还是……太后根本就怕滴血认亲之后,发现怡亲王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所以才心虚不敢?”

“不……”太后紧紧地抱着怡亲王后退,瞬间泪眼婆娑,她紧紧地咬着牙,骄傲地抬眼怒视着木梓衿,“他是我的儿子,他是!”她呼吸急促紊乱,身影微微颤抖,头上的步摇剧烈的晃动着,连声音也变得嘶哑如干枯的朽木,“他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我和他相依为命,在这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这种迫不得己的地方,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和慰藉,你们谁都不能抢走他,谁也不能!”她近乎绝望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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