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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348)

虽然已经明白顾明朗带她从太后宫中出来,他一定会付出代价,可木梓衿却自私地忽略了与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她心情很难平静,如同被挖开一个沟壑,难以填平。

房间内灯火明亮,照得一切事物似剔透润泽,雅致悠然。她微微垂首,斟酌着该如何开口问他。

顾明朗斟了一杯酒,酒香缓缓地萦绕飘散。他静静地看着她,目不转睛,似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太后为什么会答应放我走?”木梓衿抬头,直视他。

顾明朗的手微微一顿,酒杯之中泛起涟漪,他轻轻放下,说道:“由于我母亲的关系,谢家与顾家,本就不会是敌人。太后也会给我这个面子。”

“太后会给你面子,却不见得会给我面子。”木梓衿握紧手。

“是。”顾明朗并没有打算瞒着她,“所以我告诉她,你是我未婚妻。”

木梓衿深吸一口气,“顾将军……”

“吃饭吧。”顾明朗打断她,“别浪费了这些好菜。”

木梓衿点头,“多谢顾将军替我解围。”

顾明朗握住筷子的手猛地捏紧,片刻之后,才缓缓放松,低头扒饭。他吃得很快,喜欢吃大块的肉,喜欢啃带肉的骨头,偶尔喝一口酒。吃相很豪放,食量也大。这也许是他常年在西北作战养成的饮食习惯。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相对无言。

吃完之后,木梓衿放下碗筷,看向他,说道:“明日我要出府。”

顾明朗周身一僵,倏然抬头看着她,胸口微微急促起伏,他隐忍片刻,才说道:“你可知道,谢家人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若是从这里走出去,被人发现,或者无人保护你的安危,届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宁无忧也无法救你!”他下颌紧绷,“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宁无忧会在此时南下。他们想引虎出山,让宁无忧……”

“我知道,”木梓衿蹙眉,“我只是想去京兆府,看看太傅与尚书令,我想为他们验尸。”

顾明朗一顿,微微愕然地看着她,局促又无奈,如同犯错的小孩儿一般,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喁喁地动了动唇,轻咳一声,“我……我还以为,你会离开我……”

木梓衿心头一沉,歉然地看着他。千言万语,似乎都凝结在舌尖,难以抒发。

她让顾明朗带她出来,到底是错还是对?

微微垂眸,她下定决定,看向他,“顾将军,等王爷回来,我依旧会离开的。”她屏住呼吸,见他脸色一僵,双眼黯然失神,又似乎冰冻冷封了般,心头虽然不忍,可也需要快刀斩乱麻。

她不想欠任何人,更不想欠他。

“将军……”

“别说了。”顾明朗抬手,拳头紧握,力道大得骨节摩擦出声,他淡淡地看着她,失落又无措,欲言又止,他懊恼地蹙眉,发现自己那么不善言辞。竟无法将心头的想法告诉她。

他咬牙,漠然转身离开。

木梓衿还想问他明日出府的事情,又忍住。

双儿和双双回到房间,两人对视一眼,疑惑又谨慎。或许是察觉出她和顾明朗之间微妙的气氛,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沉默谨慎地收拾碗筷。

夜深,木梓衿上床睡觉,双儿来为她整理床被,“姑娘,你和将军吵架了?”

木梓衿放下笔,看着密密麻麻的推理线索,抬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双儿轻轻噘嘴,“将军对下人可好了,从来不给坏脸色。可刚才他吃完饭出去时,却似乎很生气。”她低头,继续铺床,“明明将军来的时候很高兴的。”

木梓衿本想着线索和案情,突然间便没了心思。她整理好桌子,起身到床边坐下,没有回答双儿的疑惑。

“姑娘,你不喜欢将军吗?”双儿好奇地看着她,白皙嫩透的脸上泛着红晕。

木梓衿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我对将军,从来不是喜欢,而是敬佩。”

“敬佩也可以是喜欢啊!”双儿一喜,“我也敬佩将军,因为他很威风,上阵杀敌,率领千军万马,保家卫国!我敬佩他,也喜欢他。”

“敬佩……不是喜欢吧。”木梓衿摇头,“我睡了。”她倒下去,躺在床上,不管双儿轻声的嘟囔。

“可是将军喜欢姑娘,将军都把姑娘带回来了。”双儿从帐帘之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姑娘如今进了顾府,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姑娘是顾府的人啦。”

木梓衿全身一僵,咬唇不语。

“姑娘……”

“我睡了。”木梓衿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将背晾给她。

双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为她关好帐帘,小心翼翼地灭了灯,退出了房间。

木梓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越快!

☆、千里之外

云南,连绵起伏的山在夜色之中蜿蜒,山体峭楞嶙峋,繁盛草木森森狰狞。纵横江流交错不绝,风里带着山间与林中的腥味和鸟兽的鸣叫咆哮声。

刚下过一阵倾盆大雨,整座山林如被洪水侵袭,地面泥泞,泥水没过脚踝,一队十来人的军队在丛林密布的山林之中艰难前行。

火把已经被山间的雾气湿透,无法点燃,伸手不见五指。

马匹无法越过崎岖泥泞的道路,困在林中。

领头的人几乎匍匐着,抬头看天,依稀在山林繁密枝叶缝隙中,看到天际几颗寥落的星子。

“这边。”领头人说道。

这是楚王军到达云南的第十天,与叛军对峙交战三次。三次,都只将叛军攻退,如今却依旧没有了解叛军的具体情况。

终于看见火光!山脚一处河流蜿蜒的平地,千嶂里,隐约看出些军营营帐的影子。

“到了!”有人低声兴奋地喊道。

一行人立刻冲下山,不顾浑身的狼狈,几乎在泥浆之中滚下去,最终回营。

“纳兰先生回来了!”营帐之外,有人立刻迎了出来,将这十几人抬了进去。

纳兰贺将自己洗了四五遍,才勉强将身上的泥浆和虫蚁洗干净,他甚至在自己的腿上和背上发现四五条正在吸血的蚂蟥。在林中行走时不曾察觉,如今回来清洗干净,才发现浑身疼痛。

这就是云南,就是京城那些官员,宁死也不愿意来的地方。而宁无忧却又一次来了。

宁无忧的主账之内,灯火明亮,他直直的端坐在案几旁,就着灯火查看邸报。

云南节度使所领的军队虽然已经集结,可损伤严重。叛军所占领的地方,地形气候及其复杂,且当地各种族居民混居,叛军控制百姓,暂且不知其中的情况。

“王爷。”有人在账外恭敬地说道,“从京城来的信。”

宁无忧立即抬头,灯火交织之下,双眸锐利,“进来。”

侍卫立即将信拿了进来,一连好几封加密火漆封好的急信,宁无忧看了看,拆开火漆封好的第一封。

这是宁涛所报的京城之中的情况,已经是七天之前的信了。看到最后,他的手蓦地一颤,修长纤细的十指猛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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