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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326)

她轻轻叹息一声,不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

胸腹之中依旧有些滞闷,脸色出奇的苍白。

宁无忧带着她回房,贾大夫上前诊了脉,又开了药方之后,留下一堆药,叮嘱几句,便离开。木梓衿觉得,自己从小生活在药堆里,身旁时常萦绕着浓烈的药味,可却很少吃药,自从跟了宁无忧之后,便一直药不停。

“不用担忧这么多,该来的总会来。”他将药碗放在她身前,又放里面放了两颗蜜枣儿,“喝吧。”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碗一饮而尽。

剩下的药渣子,宁无忧倒了些水冲了,也让她喝下去。

她苦着脸喝下去之后,抬头看见天际风云舒卷,京城上空雾霭涔涔。

“苦吗?”他问。

“不苦,”她顿了顿,“有些酸。”

他清淡一笑,让侍女将药碗端走。

“王爷,”纳兰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一身长衫曲裾,端正谦逊,从来不曾引人注目,却雅致得让人无法忽略。就如黑夜之中的一抹月色,沉静、淡然,明明不显眼,可就是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感。

木梓衿常想,纳兰贺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肯如此不计名利得失地跟在宁无忧身旁,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他入仕,成就不会在其他人之下。

“进来。”宁无忧转头看向他,纳兰贺从容走进来,目不斜视,微微垂着眼帘,轻轻低头看着自己拱手行礼的手,不敢东张西望,很是谦和谨慎。

“如何?”宁无忧问。

“京兆府的人将尚书令与太傅的遗体带了回去。可如今刑部与大理寺的人都还没有任何动作。”

宁无忧眯了眯眼,微微收缩的瞳孔深邃凌厉,唇角却又若有似无地浮起,“此事不属于刑狱,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也不会轻易趟这趟浑水。”

纳兰贺点头,再简单的说了些京兆府的情况。京兆府如今将太傅与尚书令的遗体带了回去,等于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细查,得罪的人是宁无忧。况且如果深究下去,牵扯出的事情恐怕不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府能够承担的。如今与此相关的官员,恐怕都在坐等上方的消息,不敢轻举妄动。一步踏错,步步错。

木梓衿微微抿唇,她慢慢从怀中拿出手札,一指厚的手札之内已记满了案子与线索。她习惯性的从前面翻开,快速浏览过以前记录的案子,原本打算继续翻下去的手微微一顿。

宁无忧微微侧首,见那页手札之上写着“无头鬼案”四个字。其下,便是清晰有条理的线索。

时辰、血字、死去的官员……

一字一字,清晰在目,当时的情形,如发生在昨夜,那样的清晰与明了。

那时,她是扮作男人喜欢钱的穷郎中。

那时,他是大势初起,重伤未愈,刚从苏州回京的落魄王爷。

过眼风云,几经变幻,回首时,似乎一切如从前,又似乎一切都是沧海桑田。

“当时死去的官员,是王爷的人吗?”木梓衿手指轻轻地抚过那几个官员的名字,她一直没有弄清楚,那几个朝中重臣,到底是宁无忧的人,还是另有立场的人。

“是。”宁无忧点头,明光明湛坚定的看着她,以往不曾告诉过她,是因为两人之间到底存在差别与隔阂,而如今,分明就没有了再隐瞒的必要。

“他们一直与我交好。或者说……从立场上看,他们是楚王党。”他声音低沉轻柔,似有几分追思,“父皇在世时,他们曾暗中相助我登上太子之位。可后来……”后来的情况太过复杂,交错纠结,风云变幻,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广袖袖口,还未换下的素色布衣纹理清晰朴质。

“我在苏州之时,要想了解朝廷之中的情况,也多半靠他们。”他继续说道,“一开始他们谨慎与本王联系,如此两年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王爷可曾怀疑过他们背叛?”她蹙眉,疑惑探究地看着他。

“自然是怀疑过,”他没有迟疑,直接明了地告诉她,“但是就算要背叛本王,也不可能三人同时背叛了,所以便引起了我疑虑。我让人暗中调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不久之后,就发生了无头鬼案。所以,我这才回京。”

“原来如此,”她轻轻地抿了抿唇,“可王爷想过他们突然改变的原因没有?”

“想过,”他轻轻蹙眉,认真又坚定地看着她,“这也是我想回京调查此案的原因。京城之中的人都查不出真相,所以我才想到你。”

她愣了愣,勾唇一笑,用手轻轻地捧了捧自己的脸,“王爷为何会想到我?”

他的目光柔而亮,“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本王不用无用之人。”

她挑眉,但笑不语。

天色很快阴沉下来,傍晚之时,两人去看了宁浚,他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摔断的腿大咧咧地放在一旁,整个人半躺在床榻上,一手端着茶,一手吃着茶点,身后还有侍女为他按揉肩膀。

宁无忧见他优哉游哉的模样,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沉了口气,才道:“你把本王这里当什么?”

“五哥!”宁浚没想到宁无忧会来,刚塞进嘴里的葡桃没拿稳掉落在地,连忙诧异地回头,抬手擦了擦嘴,说道:“自然是……养伤的地方,”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道:“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宁无忧眯了眯眼,“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好好地呆着吧。”

“五哥……”宁浚见他要走,又立刻叫住他。

宁无忧转身,“有事?”

宁浚在侍女的帮助下,艰难的转过身来,他低着头,似避开宁无忧的视线,踟蹰了片刻,才说道:“我……我并不想冲进水渠里的。”

宁无忧轻轻挑眉,敏锐的眼神压迫锋利。

宁浚缩了缩肩膀,哽咽道:“水渠里太臭了!我宁愿被马车压,也不愿意跌进水渠里!”

木梓衿似听见宁无忧呼吸微微一滞,随后,他冷冷笑道:“既然如此,以后就让你的车夫好好地驯驯你的马!”

☆、皇帝难为

次日,晨钟敲响,木梓衿在沉缓苍凉的钟声之中走向懿德堂。

朦胧晨色之中,秋季的晨曦昏暗凉爽,她一走近,便看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一拐一拐的在懿德堂门口转圈。

走过去才发现是宁浚。

“贤王殿下,”木梓衿行礼。

宁浚微微一怔,竟拄着拐杖,蹒跚得走了过来。拐杖还不熟练,腿也疼得厉害,他走路走得歪七扭八、摇摇晃晃,活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红线,你要与五哥去上朝啊?”宁浚在她面前站住,问道。

“是。”木梓衿伸手扶着他,“王爷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

“我……”宁浚哽了哽,半靠在她身上,“我来看五哥。”

“你可以等他下朝再看。”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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