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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318)

浣春一愣,“公主,似乎对他很是亲近。”她见宁无忧脸色一沉,连忙改口,仓皇地说道:“不是男女的那种亲近,而是……”她急得双唇颤抖,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却无法表达出来。

“像是父女一般吗?”木梓衿眯了眯眼。

“是,正是像父女一样。”浣春如蒙大赦,恍然大悟般点头,“奴婢有几次,侍候公主时,见那男人对公主极其好。他每回来,都会关心公主的吃食、身体,问她高不高兴,快不快乐,甚至会享尽办法讨好公主,还会向我们打听公主的喜好。”顿了顿,她思索着,“有一回,公主只是无意间说了句想要看绿色的牡丹,那人竟真的带了一株绿色的牡丹来。”

木梓衿微微挑眉,“如今牡丹已经过了花期,怎么还能看到?”

“奴婢也不知。”浣春摇头,“不过,那人真的带了盛开的牡丹来,而且,还是绿色的。”

木梓衿惊异不已,一旁的宁无忧轻声道:“虽说牡丹已经过了花期。但植物生长,最挑剔的是温度和湿度,想来那人,是用了什么办法,将牡丹放在温度和湿度都适宜的地方,将牡丹催熟盛开了。”

原来如此。

“那其后来的那个人呢?可见到是谁?”木梓衿问。

“没有。”浣春摇头,“那人每次来,都遮住脸,不让人看见。但是从身形来看,像是个男人。而且,公主每次与他相处时,都不准任何人近身伺候。”

“那人何时来的,何时走的?”木梓衿蹙眉,“他经常来吗?”

“似乎是……酉时到,不过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浣春说道,“他倒是常来。”

“之后呢?”木梓衿立即追问,那人应该是公主去世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若是与公主死亡有关的话,那人的嫌疑最大!“他走之后,公主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浣春依旧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之后……之后奴婢本想伺候公主用晚膳,赏月。可公主却说她的指环不见了,让人立刻寻找,若是找不到,便惩罚府上的每一个人……”她委屈地低下头,抬手擦了擦泪,“奴婢当时无心地说了,或许那指环是那人带走了,可公主却大怒,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公主很是伤心失落,让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指环,之后,便无心赏月,只吃了些月饼,便就寝了。”

“月饼?”木梓衿问,“是府上的月饼吗?”

“是。”浣春点头,“是府上厨房精心为公主准备的月饼。”

“公主为何要找指环?”宁无忧且突然沉声问。

浣春吓得缩了缩肩膀,轻轻地颤声说道:“那指环,似是公主心爱之物,平时爱惜得不得了,每晚睡前,都会拿出来看看,早上梳妆时,也会呆呆地欣赏一会儿……”

“是什么指环?哪里来的?”宁无忧问。

“奴婢不知。”浣春摇头,“可奴婢,隐约听公主自言自语,像是说,那指环,是她心爱之人所送。是定情信物。”

宁无忧脸色蓦地一沉,冷声道:“你可知道那指环是什么模样?”

“奴婢知道。”浣春点头,“奴婢每日都见公主拿出来看。”

“你将那指环的模样画出来,待会儿给我,知道吗?”

浣春立刻点头应下。

木梓衿沉默,许久之后,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宁无忧见她再无其他的话可问,便让浣春退下。

他慢慢走到棺椁之前,低头静静地看着云真公主,沉静的双眸之内不见任何光芒,沉寂如一口枯井。

木梓衿走到他身旁,轻声道:“王爷,让我为公主验尸吧。”

他放在棺椁边缘之上的手微微一紧,缓缓移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或许只有在此时,在无人的时候,他才会稍稍放送沉重挺直的脊梁,露出无助伤神的模样。可他依旧是楚王,依旧是宁无忧,所以万千积压的情绪,在心头不过一瞬,便快速收敛平静。

“验吧,”他深深地看着她,“我就在这里,看着你验。”

她微微抿唇,艰涩又勉强地勾出一个笑容,取来了自己验尸的工具。

那工具许久不用,一直用那箱子装着。自提高警惕,以防身份泄露之后,宁无忧便将她那箱子改装了一番,至少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是装什么东西的箱子。且用上了他书房之中独有的九宫格密码,需要箱子的主人才能打开。

今日本就预料到,要为公主验尸,所以便带了。

熟悉的刀刃刀片以及剪子镊子锥子锤子之类的工具出现在眼前,木梓衿心神一亮,豁然开朗。

她并没有拿刀,而是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浸了醋,站在棺椁前,伸手进去,用浸了醋的布慢慢地擦拭云真公主精致的妆容。

贵为公主,便不能衣冠不整、面容难看的离去。府内的侍女用厚厚的脂粉与重彩,将云真公主的脸化得鲜活明艳,娇妍如沉睡的美人。若不是手下的触感冰凉僵硬,她或许根本无法相信,那个天真烂漫的云真公主,已经去世了。

精美的妆颜慢慢褪去,属于死者的皮肤缓缓露了出来。

青黑、冰冷、僵硬,原本精美的五官微微扭曲。殷红如樱的唇,泛着诡异的黑色,唇眼周边细薄的皮肤微微溃烂。

木梓衿戴上皮手套,轻轻地捏开云真公主的唇,用银针探入其中,发现口内有血,银针发黑,有毒。

她与宁无忧无声对视一眼。

而她的手微微颤抖,立刻移了一步,走到棺椁中央,轻轻地拉开云真公主的衣衫。

宁无忧微微一愣,背过身去。

素白的衣衫褪去,木梓衿拉住衣衫的手微微的颤抖,最后一顿!

“王爷!”她惊愕惶恐地转身,张了张唇,却欲言又止。

“如何?”宁无忧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脸色苍白,似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惊骇与狂澜,闭了闭眼,才缓缓地说道:“云真公主……似……怀有身孕。”

他怔愣地看着她,双唇紧抿,呼吸也似乎猛然凝滞。

“梓衿,”他静静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她点头,却又迟疑,“云真公主,双腿之间有污血渗出。”她走到棺椁之前,在他的注视之下,慢慢地掀开云真公主腹部的衣衫,“她腹部微微隆起,因为我推断,她腿间的血,或许是因为中毒之后,有流产之象。”

“可若是,她是生了某种怪病呢?”他眉头紧蹙,“或许是中毒的原因呢?”

“王爷,你刚才也看见了公主中毒的迹象,你也知道,她所中何毒了吧?”她轻轻一叹。

他抿唇沉默,侧颜下颌紧绷,锋利的线条峭楞冷峻,周身凛然僵硬,似渗着浓烈的杀意。

“《洗冤集录》中记载,若妇人有胎孕,心下至肚脐,以手拍之,坚如铁石,无即软。”她轻声说,“何况,云真公主腹部隆起,似已有三四个月身孕的模样。虽说尸体暴露的时间久了之后,也会因为体内腐败气体膨胀而导致腹部发涨鼓起,可不会坚硬如石。况且,要尸体体内腐败气体膨胀,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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