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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216)

那是一个狭窄的小巷,深深的巷子在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宁无忧点亮那盏灯笼,那熟悉的小巷被照亮一隅,木梓衿立即走在前面带路。

坑坑洼洼的巷道她熟悉无比,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沉,直到抬头能看见一家老旧的铺子门上挂着一方陈旧的匾额,她才停下。

那匾额之上,不过简单粗略的“张记棺材铺”几个字,却已经让她惊觉沧海桑田、梦中回乡之感。

棺材铺旁便是他们家的药房,可那药房没名没牌,几张破旧模糊的封条胡乱的粘在门上。她立即走过去,摸了摸门上有些生锈的锁。

“纳兰贺。”宁无忧向纳兰贺使了个眼色,纳兰贺拿出一只小巧的匕首,轻松的将锁打开。木梓衿随手扯掉了门上的封条,推开门,慢慢走进去。

长久没人住的房子,有了淡淡的霉味和药味,还有些潮湿阴冷。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将灯笼放在桌上,昏黄的灯光照亮这药房小小的一隅,熟悉的陈设,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家……霎那时间,心口之中堵塞的悲痛好像剧烈震荡起来,肆虐地撞击着胸腔,只让她觉得窒息又钝痛。

她静静地站在那张陈旧的木桌前,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如同往常一般,好像站在那里等一会儿,父亲便会推门进来,然后放下东西走过来坐在桌前,喝点酒,吃点花生。

可如今空荡荡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父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砰——”

一声轻微的撞击声打断了她的神思,她惊愕地微微一颤连忙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是宁无忧微微局促地站在桌旁,他一身雪衣在夜色之中皓洁显眼,原来是因为太暗,他转身时踢倒了桌旁破旧的长木凳。

木凳上有些灰尘,弄脏了他月白青竹暗纹的下裳。

她原本以为他定会觉得肮脏嫌恶,可他却茫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尴尬。

她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神色自若的宁无忧会露出这样紧张无措的神情来。可他却在触及到她目光之后,立刻长身站立,又恢复了往常的泰然自若。

她觉得有些歉疚,这屋子有些小,比起他的懿德堂,可能显得有些行动不开,而且光线暗,他看不清楚。她提起桌上的灯笼,说道:“王爷先……站一会儿吧,我去找灯。”

宁无忧以为她找出来的灯会是灯盏什么的,结果只是一盏黑乎乎的,里面只剩一点点油的油灯。

她蹙眉,有些气恼地拨了拨灯芯,“灯油都被老鼠偷吃了!简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恍然不安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干涩一笑。

她将灯点亮,屋子里亮堂了许多。

宁无忧这才看清楚这小小的药房到底是个什么样。

☆、阑珊深处

连王府的柴房都比不上。四面是暗黄没有任何修饰的墙,若是忽略那些药柜子和桌子凳子,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他不敢想象,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而她,却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归属和家。

一览无余的房间,可以看出大概的格局,一间客房,一间卧室,伙房用一块木板隔开。

的确简陋。

她也在打量着这间药房,似乎回忆起什么,提着灯笼走向屋角,“我记得当时我就在这里我父亲熬药,随后将药倒了出来,端给了他。”

屋角还有一个火炉子,“这上面熬药的药罐不见了。”她惊骇又茫然地看着他。

“本王让人来查看时,也没有人提起这里有个药罐。”宁无忧微微蹙眉。

她怔愣地站在那里,慢慢地俯下身,伸手做了一个端药罐子的动作,“我就这么倒药,倒进碗里之后便递给了父亲,父亲……那个药碗也没了吗?”她倏然瞪大了双眼,立刻提着灯开始上上下下的找那个碗。

“是不是在厨房里?”宁无忧说道。

她立刻走向厨房,打开那小小的碗柜,随后十分笃定的摇头,“没有,这里没有那个碗。”

宁无忧看了看碗柜之中的几个碗,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家的碗我再清楚不过了。”她很是笃定地蹙眉,“那些碗,都是我和我爹娘亲自烧制的,有几个碗,每个碗长什么样我一清二楚,我爹喜欢用的那个碗,上面刻了我母亲的名字。”

他微微挑眉,伸手从碗柜之中拿出其他的碗查看,果然在上面都发现了刻字。

“药罐子都药碗都不见了,果然是那碗药有问题吗?”她一直不愿意自己亲手给了父亲毒药的事实,如今看来,这真相,的确让她生不如死。她肩膀微微的颤抖,不得不低头,让自己消没在阴影之中,仿佛躲进那黑暗之中,便可以肆意的流泪。

微微灼热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庞,就算是涂了黄粉,那张脸也煞白无色。手中的灯笼随她的手不住的颤抖,摇曳的灯光闪烁迷离。她鼻息间沉重紊乱的呼吸,带着哽咽。

宁无忧轻叹一声,没在身上找到手绢,想来是出门换了衣裳忘了带,微微迟疑,竟学了她平时的模样,抬手用袖子为她擦了擦眼泪。

她恍然怔住,睁着一双水雾迷离又伤心的眼眸呆怔地看着他,而他却依旧轻轻地为她擦泪,柔滑的衣袖轻抚过她的脸,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那是他袖中散发的气息,似木非木,有着淡淡的温暖。

直到他的手慢慢的移到她鼻子上,她慌忙伸手推开他,自己抬手擦了鼻涕,可眼睛忍不住瞟着他依旧还在眼前的衣袖,已经被她的眼泪糊得又脏又湿了。

“如今知道真的是那碗药有问题,那就等于明确了一条线索。”他漫不经心地放下手,“我想,以你的能力,要查出真相,应该是不难了。”

“嗯,”她拧着自己的袖子,狠狠地点头。似乎察觉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她忍不住一阵脸热,连忙转身将碗柜关好,“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凭着回忆,她查看了房间,发现少了药罐子,药碗,还有父亲从京城之中带回的药方之外,其余的都没少。只是屋子明显是被人搜查过了,衣柜和箱子之类的东西被人翻过,凌乱不堪。

“如此看来,一是我给我爹熬的那碗药有问题,二是,我爹入京看的病人有问题。”她用手绢沾了水,擦干净了桌凳,和宁无忧一同相对而坐,桌上一盏灯火如豆,在两人之间闪烁,却更像荡漾的涟漪,纠缠萦绕在两人之间,如丝如缕。

“王爷说,我爹入京看过的那位女病人,身份定是不简单,那么,她有没有可能是皇城之内的人?”她眼眸如水,泛着水光与灯火,温暖又澄澈。

“既然如此,”他将那盏放在桌子中央的灯移开了些,这样才能直视她的目光,“那么你想过没有,你爹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爹能够入京看病?而且,他入京之后,行踪如此神秘,竟查无可查。”

她茫然又惊痛,只能自责地摇头,“我不知道……”她咬着唇,抬手按住自己的头,“我只知道,我从小和父母生活在宜水镇,父母也不过是普通的人,母亲是仵作,父亲会点医术,但是他的医术却不高明,不怎么给人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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