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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119)

凤娇娘脸色瞬间惨白,她惊慌又愤恨地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那我,岂不是再不能回陈郡?”

“驸马恳求王爷将孙婉的尸骨带回陈郡,王爷已经答应了。所以她的尸骨自然还是由你来带回去。只是……这其中,王爷回另有安排。”木梓衿清晰柔声地对她说道。

“娇娘明白了。”凤娇娘失落地点点头。

“王爷会暗中安排你离开的。”木梓衿说道,“你也不用害怕。”

凤娇娘将琵琶轻轻地放在回廊的地上,又一次对着木梓衿行了礼,“红线姑娘,请你替我谢过王爷。若是……”她咬了咬唇,“若是有一日,这案子的真相能大白于世,还请王爷,一定将孙婉的骨灰,带回陈郡。”

“我会转达给王爷的。”

回到暖阁,又有人来报:“王爷,驸马让人来,说是,今晚请红线姑娘到公主府一聚。”

木梓衿微微一愣,看向宁无忧。

宁无忧微微眯了眯眼,静静地看着她,说道:“谢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若是驸马想对你说什么,或者是透露什么,你只管听就是。”他又顿了顿,起身,走向她,目光郑重又笃定,“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出事。”

“是。”木梓衿深吸一口气,欠身应道。

此时此刻,京城之内,华丽雄浑的皇城之中,有人拿出了孙婉用过的拨子,看着那琵琶脖子上的“璘”字,痛哭出声。那些年岁之中,那些青涩又苦难的记忆,都在这一场风波之中,化为了灰烬。

他轻轻地将拨子放入怀中,只是哽咽地说了一声:“世事变幻,我们都有太多的不得已。”

昭阳公主矗立在不远处,一身素衣还没有褪去,她双眼枯槁地看着那个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的男人,仿佛是此时此刻才真正认识他。

她轻笑一声,寂然摇头,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我们回不去了是吧?再也回不去了?”

驸马微微垂首,只是轻声道:“回得去还是回不去,我从来都没有立场决定的,不是吗?公主?”

昭阳公主冷冷一笑,微微抬头,眼中的清泪总算忍了回去。人生何长,这寂寂庭院,就是一个囚笼,说不定会将他们二人囚困一辈子。但是,那又如何?只要将他们两人囚困在一起,那便是最好。

“你既然如此爱孙婉,为什么又要答应娶我?”昭阳冷冷地问道。

驸马木然地转过身来,只是那淡淡的一转身,似乎已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不曾言语,直到有人来报木梓衿到时,他才走向昭阳公主,“昭阳,夜深了,你先回房吧。”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我终究,是逃不出这公主府了。你说得对,这深深庭院,囚禁的不只是有你,还有我。”

昭阳公主淡淡的看来此时正走过来的木梓衿一眼,微微抬了抬高傲的下巴,转身离去。

“你们下去吧。”驸马对将木梓衿引进来的小厮挥了挥手。

木梓衿环顾这华宇琼楼般的公主府,如今似乎只剩下一片黯然。萧萧瑟瑟的风吹动晦明晦暗的树叶,婆娑之声,更显萧寂。她环顾四周,只觉得哀凉冷寂,不知这长夜漫漫,深夜无边,被囚禁在此处的人,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驸马一身雪衣,清瘦而单薄,风吹动他清瘦广袖随风轻轻飞舞,显得他随时都会随风而逝一般。

“你来了。”他声音略显沙哑,平淡呆滞。

“不知驸马叫我来,所谓何事?”木梓衿问道。

驸马转身,慢慢走向庭院深处的偏殿,随后停下,坐在凳子上。他慢慢抬头,看着木梓衿,轻声问道:“红线姑娘,是否与婉儿见过?”

“见过,但是次数不多。”她回答道。

他微微沉默,手轻轻的握紧,最终叹口气,“她可向你说过,是否后悔遇见了我?”他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偏殿之内一星烛火如豆,将他的脸色照得晦暗不明,眼神空洞呆板,如枯萎的深井,再也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她摇头,“驸马既然已经决定要放下过去做驸马,为何还要追究过往?”木梓衿轻轻笑了笑,“在她得知你已经成为驸马之后,便决定到教坊自生自立,不再与你纠缠。若是驸马能够决绝的放手,那么她也许就不会遭到这样的灾难。”

驸马全身一僵,豁然沉重的抬头,深深地看着她,他眼神之中一片枯槁绝望,全身颤抖不已。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说道:“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彻底放开她……可是,我终究办不到。”他深吸口气,慢慢地抬头,看着窗外那夜色之中空寂寂的天,“这些年,我对她的愧疚和牵挂,也许你无法懂。”

木梓衿蹙眉,她疑惑地看着驸马,也不想深究他话中的意思。她只记得,宁无忧对她说过,谢家,还有太后,他们身上还有秘密,而这些秘密,从驸马身上可以挖到。驸马如今犹如困兽,犹如一个濒死的人,困兽犹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孙婉的死,其实间接上还是谢家造成的。若是他对谢家人又足够的怨恨,那么他便很有可能将谢家的秘密透露给她。

她无心听驸马怀旧伤感,却不得不仔细听下去。

☆、青梅竹马

天色沉沉,云雾阴霾,公主府黑暗的有些瘆人。

“我与婉儿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身边从来没有其他人,父母早逝,唯有一个姐姐。”驸马轻声说道,“日子久了,便慢慢地喜欢上了她。她娘亲是教坊的艺人,虽然只是一个艺人,但是也是从京中回到陈郡的。京城之中的人,总有一些见过大世面的傲气,所以一开始也反对我和婉儿在一起。”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对婉儿的感情只增不减。甚至立志要考取功名,等到锦衣回乡之时,便是娶她之日。可惜我祖父曾与人私奔,已经注定了我不能入仕参加科考。她娘亲,想到我家徒四壁,想到我们姐弟连温饱都成问题,终究放弃了我,让她到了教坊。说什么,就算是女儿家,就算不嫁人,但是有一身的本领技艺,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他笑了笑。那时的憧憬,那时的美好,那时的两小无猜,那时的温柔静好,都成了如今扎在她心头的刺。

“什么女子自力更生,其实不过是弹琴为男子取乐罢了。”他咬牙切齿,“我一想到我的女人,到外面抛头露面为其他的男人取乐,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更恨不得杀了她的母亲!”他叹口气,“婉儿识得大体,更懂得我的真心,她恳求她的娘,终究同意给我机会。我那时能想到的唯一能让她放心的办法,便是卖字画,为人作曲填词。可是终究不过地位低微。有一回,我为人添了词,那人竟要求我再画一幅画。我没想到,他竟然让我画那种画。他甚至点名,让我画他和婉儿做那种事情的场景……”

“婉儿冰清玉洁,我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下,又怎么能容忍他人这样亵渎?连想一想都不行!我当时拒绝,可得到的,却是一顿更深更悲愤的羞辱。连带婉儿也因此被人骂作姘头。”他双眼赤红,牙关紧紧地咬着,“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没用,我连怎么骂回去都不知道。直到教坊中的艺女来了,将孙婉带下去,将那个纨绔轰走,我才得以脱身。那日,我被婉儿的母亲叫了过去,我看见她对我绝望失落的眼神,还有她对我的摒弃。我知道,她后悔了,她再也不愿意将婉儿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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