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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230)+番外

盒子是包裹以锦缎,锦缎之上轻描着几笔青竹,末端点缀皓月白玉,盒盖以玉为锁,简单雅致,比起平常在宫中或世家大族之中所见的盒子箱奁,甚至显得略微寒酸。

他打开盒子,盒子里竟然装着两个小人儿。一个泥人儿,是成青云的模样。南行止回想起那日成青云的模样来。她当时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双腿舒展交叠,上身端然挺立,神态自然,手中拿着一块茶点往嘴里送。只要有东西吃,她总是无比自在满足的。

他又从另外一个盒子里拿出另一个“成青云”来。这是白司琪所做的磨喝乐,模样神态,比泥人儿更加精致传神。磨喝乐的将细节做到了极致,连细细眉头轻蹙的模样,也与她平时蹙眉的模样十分相似。

他将泥人儿与磨喝乐摆好,看着成青云的脸,冷哼一声,又悻悻地放进盒子里,冷冷地将盒子盖上,放进抽屉最深处。

京城的夜色,彻底笼罩下来,灯火连绵,在雨水中如荡漾的水纹涟漪,绮丽缠绵。

南行止在京城的钟声之中醒来,京城佛寺,苍沉的钟声跌宕起伏,蜿蜒如回荡徜徉的江水。

天泛着青黑,天际淡淡的光线被连绵一夜的雨水掩映,京城巍峨壮阔的轮廓,似在晨曦之中蛰伏沉睡的猛兽。瑞亲王府之中,早已有人开始忙碌,清扫被风雨肆掠了一夜,落叶满地的院子。有侍女拿着网杆,将水池之中枯败的落叶捞起来。

门外的侍女听见南行止屋内的动静,恭敬地询问过后,端着洗漱的用品进来,放好之后,径自出去,只留下绿黛一人。

绿黛将南行止朝服准备好,南行止出卧房时,只着中衣,浅白色中衣柔软舒适,其上暗纹泛着淡淡的云泽。他穿好朝服,绿黛为他地上躞蹀,系好之后,束上金冠。

华服逶迤庄重,风华清贵,俨然更显贵气。南行止喝了小半碗粥,出了府,上马车上朝。

皇城街道宽阔,世子仪仗队俨然有序,严阵井然,犹如铁军。

仪仗车马在皇宫门口停下,一下马车,南行止便看见迎面有一辆马车恰好停下,片刻后,一身紫色朝服,虽然奢华,却难掩清贵淡雅。

那人朝南行止行礼,“世子。”

南行止轻轻点头,说道:“天色尚早,成侍郎来得这样早?”

成青岚恭敬一笑,“世子也一样早。”

南行止不置可否,径直往皇宫含元殿而去。

成青岚稍稍侧身,让南行止先行。南行止转头看了看他,忽而随口说道:“若是本世子没记错,成侍郎是三年前来的京城吧?”

“是,”成青岚说道:“承蒙世子关照,让青岚从蜀地一介小官有用武之地。”

南行止淡淡地笑了笑,“你这说的客气话。若是换做青云,她或许不会对我这这些。”

成青岚轻笑,“青云生性比较爽直,说不来这些客套话。”

“我不曾想,你们一起长大,性格却如此不同。”南行止轻轻摇头,脚步停了停,说道:“这三年,你主持的疆域图绘制一事,做得很是不错,颇得朝中许多人的赏识。你平日练的府兵,战斗力和灵活度也比以前的要好得多。你似乎,对于用兵一事,颇有心得。”

成青岚谦和地浅笑,“在下自幼得家父教养,又喜爱看兵书,入京之后,又得兵部尚书大人照顾,在兵法之上,不过小有见解而已。”

南行止继续往前走,前方主道宽阔平坦,含元殿巍峨矗立,人行而上,心底自生出一股壮阔凌云。

听得成青岚的话,南行止饶有兴致地笑道:“令尊学识果然让人敬佩,”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成青岚一眼,说道:“令尊将你培养成儒雅的将才,而却让青云学会断案,真是不简单。”

成青岚眸色微微一沉,不动声色地看着南行止,片刻之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与南行止用踏上如同天梯般的石阶。

“世子说笑了,在下与青云,比起这朝中世族才俊不过尔尔。”他笑容浅淡,在这薄雾晨曦之中,越发清俊儒雅。

南行止笑而不语,进入含元殿之后,与成青岚各自归位,不再说话。

此番上朝,皇帝提了可晋升的官员名额,中书令萧承建一一回复,却驳回了对成青云升迁的奏书。

“中书令大人,”刑部尚书脸色略微发沉,执笏上前,对皇帝行礼,旋即又对萧承建说道:“成青云屡破奇案,有功于朝廷,如此人才,若是不晋升嘉奖,恐怕不妥。”他执笏,对皇帝说道:“皇上,此番几大案件,其一萧衍贪赃谋害人命一案,其二,蒋府命案,都由成青云侦破,而且,成青云在蜀郡之时,就已破获许多案子,功劳可嘉。若是再不为她晋升官职,将来遇到案情,她恐怕会因为身份限制而无法查案。臣恳请皇上明察,任人唯贤,贤能者自当得以重用。”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萧承建执笏,向皇帝行礼,“成青云能破案子,不过凭的是世子与她的方便。谁能证明她真的有破案之才?况且,在蒋府一案之中,她便错断案情,差点令真凶逃亡,反倒使不要紧的人替真凶顶罪。虽然案情最终告破,但真凶却被害死,没了真凶的供词,一切还不是全凭她一人所说?案情真相到底为何,难道在此的众位大人可知吗?”

刑部尚书蹙眉成川,隐忍着怒火,依旧恭敬得体,“此案并非成青云一人之力告破,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知道真相。案情到底如何,只需查看卷宗即可。难道中书令大人认为,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无法断案吗?难道刑部和大理寺,连最基本的判断是非之能也没有吗?”

萧承建冷着脸,说道:“皇上,成青云……”

“好了,”皇帝适时开口,阻止了两人的争执,他沉沉地看了眼萧承建,再看向刑部尚书,问道:“如今刑部可有官职空缺?”

“缺刑部司郎中一人,刑部侍郎一人。”刑部尚书说道。

皇帝沉思片刻,说道:“此事可容后再议。”他蹙眉,说道:“郎中也比员外郎高不了多少,若是条件合适,便暂时让她担任刑部司郎中一职,”他看向吏部尚书,沉声道:“此事交由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神色一凜,立刻执笏上前,恭敬地应下。

早朝这一出风波,终究是令成青云官升一级。从一个朝廷官职之外的员外郎,成为一名刑部司郎中,官从五品。

此官可大可小,但主管刑狱诉讼,若是平日不出意外,不会牵连到在此朝中官员的利益。

萧承建脸色僵了僵,最后不过无言,不再辩驳。

下朝之后,秋日里,一轮金乌高悬于万里无云的晴空。宫道两旁掩映的树木花草,枝叶上的露水与雨水也在晨光之中渐渐消失。

南行止出了含元殿,正欲离宫,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呼喊声:“世子。”

这声音尖细又恭敬,南行止循声回头,便见皇帝身边的宦官小跑着躬身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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