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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189)+番外

蒋子逸隐忍着不耐,终究还算客气地问成青云,“成员外郎,不知你此话,到底是何意?”

成青云依旧看着蒋夫人,蒋洵蹙眉,看着成青云,说道:“我夫人嫁入蒋家,也快有二十年了,虽然不说十全十美,但也并无出过巨大的差错。她与家母,虽然早年相处有些困难,但是这两年,看在家母年纪大了的份儿上,也算是尽了最大的孝心,全府上下,谁人不知我夫人对家母仁孝?”他眸色沉沉,冷声反问,“怎么?难道成员外郎,还要过问蒋府的家事?”

他的语调陡然有些迫然且咄咄逼人,那份不可一世,似带着鄙夷和蔑视。

成青云蹙眉咬牙,厉声说道:“若是关乎案件,我自然应该问清楚,尚书大人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不是心虚惶恐?”

蒋洵脸色一僵,狠戾地看了成青云一眼,正欲说话,崔玄镜轻轻地咳嗽一声,向蒋洵拱手,说道:“蒋尚书,这是大理寺公堂,还请暂时配合三法司断案。”

蒋洵轻轻冷笑,不再与成青云多言。

成青云轻轻地咬了咬内唇,淡然地看向蒋夫人,蒋夫人依旧安静木讷地坐着。成青云上前几步,蒋夫人却缓缓抬起眼来,静静地看着成青云。

成青云停下脚步,正欲问话,蒋夫人却率先开口,说道:“成大人,我可以回答你方才的问题。”她轻轻拂了拂衣袖,低声说道:“刚入蒋府时,我的确不受婆婆喜欢,经常与她发生争执与摩擦。就算后来生下了子逸,也不得她待见。她甚至抢走了子逸,带在她自己的身边抚养,我平时若是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也要看她的心情。”

她眼神平静,话语缓慢而淡漠,可却让正堂上听的人,尤其是蒋洵脸色更加阴沉愠怒,他隐忍怒火,直视着蒋夫人,蒋夫人却丝毫没有看见他的不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蒋子逸呆怔又错愕,看着自己的母亲,终究难堪又困惑地蹙着眉。

“子逸大了些之后,她又为自己的儿子纳了几房妾室。”蒋夫人微微勾唇笑了笑,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那几个妾室,也生了儿女,她终于放松了对子逸的管束,我这才多了些与自己儿子相处的机会。那时,我已不再年轻气盛,收敛了不少,与婆婆的关系,好歹缓和了。这些年,她年纪渐长,身体更加不好,我作为儿媳,伺候照顾,虽不说无微不至,但也作到了作为儿媳的本分。所以……”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成青云,“所以,她做噩梦,我去照看,有何不妥?”

蒋夫人这一番话,说的坦坦荡荡,虽作为儿媳,或许让人诟病,但她的回答,也的确是让成青云挑不出错处。

成青云对她轻轻点头,“如此……”,她回到自己的匣子前,将匣子打开,从匣子中拿出一包粉末,慢慢打开,对崔玄镜说道:“这是我在蒋老夫人卧房的香炉之中发现的香灰。”她起身,在正堂中央站定,“我曾问过蒋尚书,得知蒋老夫人一心礼佛,平时喜欢焚檀香。这香灰,就是在焚烧檀香的香炉中清理出来的。”

“这不是檀香香灰?”南泽问。

“不是,”成青云摇头,“此灰,先前交由平王殿下查看过,平王殿下查出,这香灰,含有洋金花成分,而这香灰之中,有洋金花制成的致幻药,还有蒙汗药。”

“致幻药?”南泽新奇又困惑。世人熟悉蒙汗药,却未必知道致幻药。

“所谓致幻,便是服下药物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成青云解释道,“但通常所产生的幻觉,都是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一面。若是有人趁此机会故意诱导服药者的心神,效果更加奇特。”她微微蹙眉,从匣子中拿出一本药典,“这是平王殿下提供的药典,其中记录了洋金花的致幻药效。有人误食洋金花后,误将家猫看成是老虎,活活被吓晕。有人服食洋金花之后,将最亲近的人看成是仇人,一怒之下,将亲人杀死。还有人会看到已死去的人,误以为是厉鬼复活,活活被吓死……”

她合上药典,“只要调配得当,就能将洋金花制作成这样的致幻药,而蒋老夫人的香炉之中,有这样的致幻药粉,到底为何?”

“是有人想让蒋老夫人产生恐怖的幻觉?”崔玄镜也觉得这样的致幻药匪夷所思。

“或许是,”成青云并未肯定,“蒋老夫人死不瞑目,死后脸上还维持着恐怖扭曲的表情,可见在她死前的一瞬,的确是十分惊恐。其实,死不瞑目,也属于尸僵的一种,虽说尸体要在死后几个时辰内才会僵硬,但是若临死前,情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也会导致很快产生尸僵……”她笃定地看向崔玄镜,清晰地说道:“蒋老夫人之所以会如此,很有可能,是中了致幻药的缘故。”

蒋洵沉声说道:“我蒋府之中怎么会出现这样淫邪的东西?”

“的确,致幻药与蒙汗药,的确难以进入尚书府这样的豪门贵府。而蒙汗药和致幻药,倒是在风月场所之中比较见。”成青云定了定,说:“而在蒋老夫人大寿前后几天,能够自由出入蒋府,且是风月场所中人的,有几人呢?”

蒋洵周身微微一震,满是冰霜的脸僵硬又惊怒。僵直了片刻之后,他看向同样震惊的蒋子逸,蒋子逸立刻说道:“不管我的事啊……我……”

崔玄镜蹙眉,与身旁的刑部尚书低声交流,随后看向蒋子逸,问道:“蒋公子,当时能出入蒋府的教坊艺女楼三娘,可是你带着进入的。”

“是……”蒋子逸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脸色犹如猪肝般青紫,“当时的确是我……是我邀请楼三娘到蒋府献舞,可是……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他抬手指着成青云拿出来的香灰,反问道:“谁又能证明,那什么致幻药和蒙汗药一定就是楼三娘带进来的?”

“白司琪将白思雨药中的洋金花给了楼三娘,楼三娘很有可能,就是用白司琪给她的洋金花制成的致幻药和蒙汗药。”成青云眸色坚定,“楼三娘常年生活在教坊之中,懂得致幻药和蒙汗药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并不为奇,何况,就算是身为教坊的人,要去买洋金花制药也需要严苛控制分量并且登记的。所以最安全保险的办法,就是利用白司琪,从白司琪那儿拿药。”

蒋子逸又急又怒,无措又紧张,全身都在微微发颤。

正堂之上,议论纷纷,众人交头接耳,猜测不已。

蒋洵低沉微哑的声音穿透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传了过来,“依成大人此言,杀害家母的人,竟是一个与蒋府没有任何关系的教坊艺女?”他不屑地摇头,轻蔑地看着成青云,“成大人如此推断,未免太过草率。家母深居简出,洁身自好,从来不能结识过什么教坊风月众人,更不可能与楼三娘这样的艺女结仇。试问,楼三娘为何要杀害家母?”

他充斥着强烈鄙夷的眼神,让成青云心头隐隐生出愤懑,她缓缓地捏紧拳头,倔强地看着蒋洵,说道:“我此前,从未说过楼三娘是杀害蒋老夫人的凶手,这不过是尚书大人你自己推测的而已。”她快速地眨了眨有些酸润的眼睛,咬牙说道:“何况,楼三娘是否与蒋老夫人有仇,尚书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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