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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长川(51)

他立刻放开她,发现她脸上残留着泪水。

所有的悸动和急切,都化为柔情,他将她慢慢地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擦干她的眼泪。

有人端着药进来,他接过来,慢慢地喂给她。

一整晚,她噩梦不断,在梦里轻声叫着他人的名字……

而他,在心疼嫉妒之余,窥探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畏惧和心结。

那些被她亲自解尸剖心的影卫……层在多少个夜晚,进入她的梦里,折磨着她,吞噬着她的愧疚和深痛懊悔。

他抱紧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月儿,从此之后,希望你的梦里,只有我。”

……

次日醒来,她依旧在他怀中。

她立刻将他推开,起身时,迎上他清明深沉的双眼!心头怒火升起,她狠狠咬牙,只恨不得一掌劈在他脸上!

可是他却在微笑,笑意深入眼底。

“滚!”她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气!

帘外靠近的脚步声蓦地一顿,随即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他起身,不想惹她不快,下床走出帷帘,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等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

她已经穿好衣服,正低头打量着自己。

不是白色的衣衫,没有可贯入内力的白纱,身上没有一样可做武器的东西。

仿佛失去了武装和自保的壳,她十分不安。再试了试运转内力,却发现丹田之中空虚一片,自己竟然脆弱无能得不如普通人!

“姐姐。”他微微一笑,将药放在桌上,“先吃药吧,再用早餐。”

她走过来,看着桌上那晚颜色漆黑,气味浓烈的药,怒极,挥手将碗砸了下去!

“砰!”,玉碗砸了粉碎,药味瞬间四散开去!

外间的侍女立刻走了进来,将玉碗碎片捡起来,神色自若地退出去。

很快,就又端来一碗一模一样的药。

“姐姐,喝药。”他端起碗,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她唇边,半哄半劝地笑道,“不苦的。”

☆、乍喜还悲时

她脸色泠然,肃然不悦。躲开他递过来的药,“你凭什么封住我的穴道?”再看了看那碗药,“这药里放了什么?”

“你现在不宜在动用内力催练毒性。”他放下药,“姐姐,相信我一次,也为了……为了自己,还有清影,珍惜自己一次。”

她眼神微微一僵,紧蹙的眉头微微展开,“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我不在乎毒性的侵蚀。”

“就不能放下执念,非要给自己这么沉重的枷锁?”他蹙眉,“你非要让自己变得那么强大?非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长川,”她深深地看着他,眼眸之中只一片决然和笃定,“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心头一梗!心脏如同被人狠狠地揪住,“我会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

“毒性反噬全身,深入肺腑五脏,以及骨髓。”她淡然一笑,依旧云淡风轻,冷然面对,“我已不在乎那些。”

“可是我在乎!”他怒道,“我在乎!”终于难以压印内心的隐忍,他将她抱入怀中,“姐姐……”

“长川,”她打断他的话,“不要说。”

“我要说!”他低头吻她的发,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怀中,“你所背负的一切,我会为你完成。你想离开九重阁,我就为你灭了九重阁,你不想让清影重蹈以前影卫的覆辙,我会给他安排一条后路,你想报仇,我就让九重阁阁主俯身在你脚下,任你践踏泄愤,好不好?”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中,突然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

寻找苗疆秘境,进入南诏厮杀白蛟,到如今将她安排在这个秘密庭院之中,早就是他一步一步筹划好了的吧?

为了让她卸下枷锁,他思虑周全,步步为营,竟然筹谋部署,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找到摄心蛊解药,下一步是什么,让那些被九重阁控制的人叛出九重阁,架空九重阁阁主势力,斩断九重阁与苗疆的联系,斩断九重阁阁主的后路,再将九重阁一网打尽……

这些事情,如果凭她一己之力,恐怕有生之年根本无法办到。

“你想怎样?”微微惊骇了之后,她有些担忧,“就算你筹谋好了一切,可是九重阁的势力深不可测,单单凭我们,又怎能……”

她的话被他阻止,“这些你都不用担忧,一切交给我就好。”

她不再说话,将优思压入心底。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立刻全身僵硬,起身避开。无奈她内力被压制,无力挣脱他的束缚,内心对他的排斥尤其深重浓烈,“放开我!”

舒冷的声音无法抗拒,一如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月使,他是她的影卫。

他心中升起抵抗和倔强,却不想让她生气,只好放开她。

等她平静之后,他又一次舀了一勺药喂到她唇边,“可以吃药了吧?”

她端起桌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两人很少在一起吃饭,她胃口不好,偏爱清淡,他一直哄着她多吃些,她却想起了清影。他只好把在南疆的部署告诉她。

“九重阁的蛊毒,渗入到了南疆?”她诧异,难怪南疆皇帝会帮助他们将白蛟胆送到苗疆。

“是,”他清俊的眼眸闪过几分冷意,“我发现,摄心蛊不止渗透九重阁,甚至渗透各国朝廷,包括天成国。”

这么一说,她即刻明白,“这么说,这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或者势力,将摄心蛊慢慢渗透到天下的各大势力和权贵之中,不管是江湖门派,还是朝廷?”

“嗯。”他为她夹了菜,“多吃些。”

“有人想要图谋整个天下!?”她一惊,“那灭了九重阁有什么用?”

“那些是朝廷该解决的事情。”他无奈一笑,“大夫让你保重身体,切忌忧思过重。”

“如果背后的势力如此强大……那你……”

他轻笑,愉悦又轻快,“姐姐,我很高兴。”

她愣愣的。

“我很高兴,你真心在乎我。”他拉住她的手,“我也在乎你。”

她猛然将手抽出来,起身,漠然离去,只剩他远远地看着她快速离开又冷漠的背影。

秋叶瑟瑟,庭院寂寂。

“来人,”他放下筷子。

“主子,”一位侍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暗中跟着洛月小姐,保护她的安全,不要让她离开这里。”

“是。”侍女退下,帘外又有人进来,“主子,熹晗求见。”

“叫她进来。”

熹晗便是昨晚单独见他的女人,这座秘密别院,平时无人,便交由她打理。

她进来之后,施施然欠身行礼,“主子。”

“何事?”

“那位叫做云歌的姑娘不肯服用解药。”她将手中一摊,其中一粒雪白药碗完好无缺,她双手捧住,托到他面前,“她说,除非亲眼看见你,否则不会相信。”

记忆里,云歌还是个单薄瘦弱,却乐观单纯的小女孩儿,当年雪山训练,生死相随,浴血重重,拼杀而出,成为杀人的利器。久别经年,却不愿意见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形同陌路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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