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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长川(150)

“这是……”他挑眉,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姐姐,才子佳人送手绢肚兜表相思之情,那是情趣,想不到你也懂。”

她啐了一口,“你看仔细了!上面画了什么?”

“哦?”他慢条斯理地将里衣展开,“不会是写了情诗吧?”

她想伸手拧他几下,可想着他浑身是伤了,便没下狠心。她想着,等他看到那军情图和地形图,一定会知道如何突破天山防线。却不想,眼前一黑,他突然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手臂的力量温柔又颤抖。

“怎么了?”她稍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光影明暗之中,他动容深情,惶恐懊悔,“姐姐……”

她环手抱住他,“没事的。”

“当时天山上,很冷吧?”他忘不了她刚下山时,冰凉僵硬被冻得痉挛的身体。

“嗯。”她点点头,“天山上的雪,和昆仑之巅的雪,没什么两样。”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身体相贴,严丝合缝,他仿佛还害怕她冷一般,轻轻地揉搓着她的身体,好像要将她捂暖。

“睡吧。”她在他怀中捡了个舒适的位置,安稳的沉睡。

“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我一直陪着你呢。”

……

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自己起身,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摆好了纸,正在抄誊她里衣上的军情图和地形图。

她披上衣服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誊录。“还好只是画图,而不是写字。”

他轻笑,“我原本还想将你画的图给那些人看看,好让他们信服。可是……”可是他没想到她将图画在了自己的里衣上,他是绝对不会将她的里衣给任何人看的,哪怕是一眼也不行。

她趴在小桌上,细细的看着他勾描,一笔一画毫无章法,笔墨凝滞顿挫,而且用的是火炉里拣出来的木炭。完全还原了她的精髓。

她根本不会作画,而且当时危急,画得凌乱无章。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够看懂。

画好之后,将他里衣叠好,她刚伸手想将里衣拿回来,他却已经先一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衣服!”

“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他理所当然地将她的里衣占为已有。

“我何时说送给你了?”她蹙眉,自己的里衣被他贴身带着,她想一想都觉得别扭。

“你都是我的了,你的衣服自然也是我的!”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她还想抢,却听见外面已有了动静,士兵和军医已经在外等候。

她只好先整理好自己,把他扶到软榻上坐好。

有人将饭菜端进来,军医为他查看了伤口,切了脉,并委婉吩咐让他注意分寸,不能激烈运动,不能沾水,又留了药膏,每隔两天换一次药。

对于洛月这个楚王妃,只有长川亲信才知她的身份,至于苏英,也许已经葬身于沧河之中。

她突然想起前两月自己所在的伙,那些人,恐怕都为她办理了后事,领了抚恤银两了吧?

他看出她的担忧,等其余人离开之后,便对她道:“你不用担心以前和你一伙的人,他们都很好。有个年纪小些的受了些轻伤。只是他们以为你……”

她点头,掀开帐帘瞭望着这偌大的军营,边塞号角,四面边声,长烟篝火,军帐里,分麾谈笑,虽然那段时间和他们不怎么数,但是军中人都是兄弟,难免很不舍。

“有机会会让你回去看看。”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你现在是我的楚王妃。”

“我明白。”她点点头,“只要他们没事就好。但愿这战事早点结束,他们都渴望回家。”

“会的。”他斩钉截铁,面对着苍茫天山,皑皑白雪,长烟孤城,塞上冰霜,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会带他们回家的。”

他是楚王,是万千将士的信仰,他一定会平安带他们回去。

……

洛月将长川扶到主账,一眼就看到他的铁甲战衣。寒光铁衣并不沉重复杂,而是以坚固轻捷为主。与普通战将的铁衣不同,战衣上雕镂云刻蟠龙祥云纹,上身细小软甲拼接,精致考究,天衣无缝。

她将他扶着坐好之后,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虽是铠甲,可并不是太硬,比想象中的更柔软些。所有软甲以天蚕雪丝连接,方便行动。胸膛心脏处,一块护心铠甲微微浮凸,雕镂麒麟图纹。铠甲旁,横置一柄战剑,睚眦图纹浮于剑鞘之上。

这一切,似乎与她印象中的长川十分不同。

他往日月白锦袍,白玉束冠,清贵如竹,温润如玉,就算是怒意中杀,那也是清雅淡然如闲云。而此时,这战场上的他,多了戾气和沉毅,更加稳重成熟。

她转身,见他将那张他自己临摹的军情图和地形图展开放在案几上,又吩咐人去请几位要员战将,便知道他一定是要和人商讨应对突厥的对策了,和他打了招呼,便退出了军帐。

虽然图是她画的,虽然她是楚王妃,但是女人不得干政,若是她留在军帐中,难免落人口实。她自己更没有兴趣参与权谋争斗之中。

☆、113

刚一出来,便见到几个将士灰头土脸地回自己帐里,满脸的淤青红肿。顺着这些将士来的方向,看到一群人围拥在一起,欢呼喝彩,叫嚷起哄,似乎是军中的人在比赛。

她自然是没有兴趣凑热闹,便自己回到军帐之中。

军医将长川的药端了进来,她用热水煨着以防冷掉。太医又嘱咐了几句,便退出了军帐。

“杨太医,你在就好了。”军帐外,似乎有人和军医说话:“你刚好在这里,帮忙去看看我们队的将士吧。”

“这是怎么了?”杨太医问道。

“云校尉非得要拉着我们比武,打伤了我们队好多将士。”

……

接下来的话洛月听得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已经走远了。

“云校尉?”罥眉轻蹙,若有所思。那日进长川军帐的人就是一个校尉,似乎还是一个女人。难道是她?

她微微抿唇,静静地坐在软榻上,看着火炉中的火焰悠悠摇曳,竟然一直这样,直到中午。

长川从军帐外进来,掀起帐帘时,一阵冷风吹刮进来,她微微一凉,这才从软榻上起身。

“饿了没有?”他上前捏了捏她的手,“我让人端饭进来吧。”

“好。”她将案几上的几本书移开,又想起煨在热水中的药,便端出来递给他。

水有些烫,端到一般被他接过去一口喝完,已经有人将饭菜摆放好退了出去。她与他并肩同坐,吃着简单的饭菜。

他看她的神色有些歉然,“军中物资匮乏,如今只能先吃这些简单的东西,往后我一定……”

“这些已经很好了。”她摇头,“比起我以前陷入荒漠之中,几天几夜没吃没喝强多了。”

“荒漠?”他放下碗,疑惑地看着她。

她淡然一笑,“是啊,和一行商人走过。却不巧,遇到沙尘暴,被困在沙漠之中三天三夜,骆驼也丢了,货物也没了。所以连食物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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