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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391)

若谖抬头,惊诧的看着她。

琥珀像自己做错事了一般,低下头小声道:“依依她还说——”

“还说什么了?”若谖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紧张,忙喝了一口热茶定神。

琥珀沉吟了半晌方道:“依依她说,她与辰公子已有肌肤之亲。”

咣当一声,若谖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两眼直直地一动也不动。

琥珀吓坏了,摇着若谖的肩膀,哭着道:“公主!公主!你可别难过出病来,为那种男人不值得。”

若谖凄然一笑:“现如今我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我哪有闲心顾及儿女私情!”

琥珀睁大眼睛凝视了她好久,想要看出她有什么不妥,可公主的表情极为淡然,她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低头收拾地上的狼藉。

若谖此时已经明白依依的动机,只要自己活着就永远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现在要彻底剔除自己这根刺,才能无忧无虑的和子辰在一起。

若谖却对她恨不起来,她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弱女子,想要抓住一份属于她自己的爱情而已,只是太不择手段了,为了要自己死,搭上她全家性命,这是她无法容忍、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若谖正义愤填膺,一个小丫头来禀:“老爷请公主去书房。”

若谖猜测八成是为了那些谣言,于是起身跟着那小丫头来到方永华的书房。

一向沉稳如定海神针的父亲此时脸上也隐隐透着焦色,见她进来,问:“你可听说有关银狼的传言了吗?”

若谖肃然得点了点头。

方永华问:“你可有良策?”

若谖沉思着道:“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对策。”

方永华其实内心也是这样分析的,但他一直抱有一线侥幸的希望,可现在听若谖也这么说,心中不禁一凉,脸色也异常地沉重。

他又担心若谖本就生病,这样忧思过度恐伤身体,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如今处于困境的方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于是温声道:“你别操心这些事了,为父会想办法。”

若谖从父亲书房里出来,见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那几个小丫头看见她,全都心虚的散开。

若谖知道他们是在议论关于她和银狼的谣言,嘴上虽未说什么,心中却是焦虑渐重。

这天傍晚,方永华夫妇俩的晚膳吃的极为压抑,可凝烟一家人却兴奋不已,一面吃饭一面商议着该如何写奏折,一举扳倒方永华。

吃过晚饭,方永庆乘热打铁写了奏折,凝烟拿起来看了一遍,满意的笑着道:“好一个防范于未然,只这一个词就能让皇上联想很多。”

方永庆见女儿也说好,心中有几分得意,命一个心腹小校即刻启程,快马加鞭将奏折送往长安。

那小校拿了奏折并未出城,而是偷偷的溜去见方永华。

方永华看了方永庆的奏折:“……虽然微臣不敢肯定程子辰就是银狼,但是程子辰与忘忧公主自小一块长大,情谊非一般人可以比拟,今儿微臣就亲见程子辰来找过公主,所以百姓传言忘忧公主私会程子辰未定是有人中伤公主。

至于市井传言方将军私通叛匪,因无证据,微臣不敢妄言,但防范于未然,朝廷应及早应对。”

方永华铁青着脸,把手里的奏折狠狠往书案上一摔,对那小校道:“你仍旧去一趟长安再回,以免引起方副将的怀疑。”

小校领命而去。

夜已深,若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忽听窗外传来打斗声,忙下床推窗去看,只见月光里子辰和墨城斗得难分难解,树叶簌簌地落个不停。

若谖低喝:“住手!”那两个少年方停了下来。

子辰箭步冲到她跟前,紧张地问:“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若谖冷冷道:“我如何不关你事,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子辰踌躇着没动。

若谖冷笑:“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我也是有婚约的人。”

子辰猛地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单手撑着窗台跃进房间,墨城也跟着想进,若谖已经把窗户关上,他只得停住脚步,望着窗户发了片刻呆,便飞上树顶,靠着一根树杈上睡起觉来。

卧室内,若谖只顾自己坐下,并未请子辰也坐,脸上冷若冰霜,语气清冷地问:“你是银狼吗?”

子辰微怔:“你听谁说的?”

若谖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的依依姑娘逢人便说。”

子辰脸色一沉。

若谖逼视着他:“是,还是不是,你还没回答我呢!”

子辰低沉道:“是。”

若谖撑头而笑,那笑不仅不能让人感到高兴,反而让人觉得极为痛苦无助:“这下可好了,你是银狼这个传言是真实的,再加上依依还说我曾夜晚与你私会,看来我父亲暗通匪类的罪名已是属实,我们一家大小只用伸长脖子等着刽子手一刀下去。”

子辰紧闭着双唇,盯着若溪看了好一会子,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离开,若谖始终连动也没动。

可不过片刻,子辰又转来,压低声音沉声问道:“你和谁有婚约?”

若谖冷淡道:“二皇子。”

子辰沉默了片刻道:“你们两个很般配。”便依旧翻窗去了。

阵阵清风从窗子里吹了进来,屋内的烛光摇曳,帏幔随着清风卷卷舒舒。

若谖泪如雨下,心似针扎,密密麻麻地痛,他回头只是想说一句她与别人很般配!

……琥珀一觉醒来,见若谖的房间里有灯光透出,于是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见若谖坐在灯下看着手里的一双男人的鞋发呆。

那双鞋她认得,是子辰公子走了之后,公主一针一线做给他的,为了做这双鞋,公主不知挨了多少针扎,她一直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再次与子辰相逢,她好把这双鞋送给他,可如今琥珀宁愿公主一辈子没有与子辰重逢。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到若谖身边,似怕惊扰她一般,小声道:“公主,你病还没完全好呢,不能这样熬夜的。”说着把她手里的鞋轻轻拿起放在桌上。

若谖道:“明儿别忘了提醒我把这双鞋送给父亲。”然后站了起来,向床走去,一身素袍裹着纤瘦的身体,漆黑的长发在腰际缓缓地波动,苍白的脸上只有心灰意冷的淡然平静。

子辰提起轻功很快便回到了村子里,依依正焦急的站在村口向沼泽地方向张望,见到他忙快步迎了上来,忍不住责备道:“虽然你轻功了得,但在沼泽地行走即便白天都有几分危险,何况晚上!”

子辰待她说完,才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就是银狼的消息散出去,又为什么编造谎言说谖儿与我私会!”

依依迎着他如刀的目光,凄厉地笑着道:“为什么,你真不知道原因吗?因为我想要你谖妹妹死,让你断了念想,你才有可能娶我!”

子辰摇着头,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娶你?永没可能!”说罢,大踏步地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