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迟暮(33)

李子鱼俯身啄了一口沉睡中的人,墨色长发缠绕着白如美玉的身子,睡觉的时候也眉头颦起,难道方才太过操劳了?笑笑,捏捏他的鼻子,迟慕立刻张开嘴巴呼吸,接着睡。

忽然脸色一变,俯身,拈起墨色长发里几根银丝,沉思。

走到桌前,熏的艾香已经灭了,晨曦尚未到。看到雪白纸上随意不拘的几行闲笔,嘴角忽然一勾,提笔补完。

生查子远山天水寒,鸢飞光阴乱。

暮里忆相思,尺寸白笺短。

鸦寒灯万点,艾香熏风暖。

可笑世人庸,好好春景晚。

要是拿给迟慕看,他应该会一撇嘴说,这叫狗尾续貂。

李子鱼又反复看了看,嘴角挂着笑意。轻轻拍手,风崖闪入屋内。

“今天必须上早朝,好好照顾好他。最近迟慕的护卫是怎么安排的?”

“小四伤已经好了,现在和迟慕公子同住一间屋。屋内的安全交给小四。外出的话,在下亲自跟随保护,绝不出任何差错。”

李子鱼点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沉吟了一下:“若是他醒了,就跟他说我昨天晚上有事出去,一夜未归。然后说翰林院余紫理余大人来找我办事,等到早上没等到我回来,先回去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下属。”

“从西域那边找能解催眠术的术士,情况如何?”

“天山那边传言有人能解这妖术的奇人,正派人去请。要有回音,恐怕还有三月。”风崖稍作犹豫,又问:“现在朝廷混乱,我们鲲鹏堂人手稍微有些吃紧。迟慕公子目前伤也无大碍了(瞟了眼床上的迟慕:要是有大碍您老人家也不待这样操劳他的),为什么还特地抽出最精英的人来保护……”

李子鱼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寒气顿起:“亏你是鲲鹏堂第一消息使,这点都想不通吗?!”

风崖刷的跪下,低头:“属下愚钝。”

李子鱼缓缓道:“赵秋墨既然打着九皇子的旗号叛乱,自然会不惜代价把正牌九皇子捉到手。何况他对迟慕这么执着。他必定设了局,张网以待。”

迟慕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桌上的词,反复读之,摇头:“真是狗尾续貂,好好的上阕给毁了。”

又扶额,回忆晚上的事情,脸红得跟螃蟹似的。旁边一丫鬟端着养生的红枣羹进来,说:“昨儿余紫理余大人来找主子,等到天明才走。”

迟慕摸摸发烫的脸,恍惚道:“是小理么。”

撑起身子起床,只觉身后刺骨疼痛。又跌坐回床上,更痛,触床又弹起来。

推开丫鬟送来的红枣羹,恍恍惚惚的走出门,又走出白王府。

大街上人来人往,谁会关心你昨天晚上和谁,在哪里,做了什么。

小理,原来你对我也是那种感情。

原来你也逃不过这种美貌的魅惑。

但是为什么,自己并不反感,就好像早已习惯一样。

走过一座桥,一只趴在桥头的老黄狗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忽然听到有小孩的声音:“妈妈,狗打喷嚏天要下雨,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话声刚落肩上湿了,豆大的雨点开始星星点点下落。哗啦哗啦,愈来愈密。

身后响起孩子巴嗒巴嗒的脚步声:“妈妈,前面的房子好漂亮,我们去躲雨好不好?”

孩子他妈终于发话了:“快点回来小兔崽子,不准去那种鬼地方!”

迟慕猛的停步,抬头,发现自己失神中几乎已经撞进一栋楼。

大堂内几乎没人,熏着暖香,垂着细细竹帘。几个面容清秀的公子在里面无所事事的闲聊。软香帘幕,有吟诗的,有看书的,有品茶的,各取所需,倒像个清幽住所。

楼上的招牌只有三个字:清湘馆作者有话要说:豁出去就豁出去鸟。睡觉去。有意见的有地方不明白的大人记得说一声,某在后面慢慢解答0空气大人和布丁大人好速度!

第二十八章

重兵压城的时候,朝廷中通常只有两个派别:主战派和主和派。主战派以宰相张知正为首,带领全朝三分之一的言官日日跪在金銮殿外请求皇上出兵平叛。主和派的代表是白王李子鱼,控制朝廷另外三分之一的言官,迟迟不动兵。剩下三分之一的大臣选择沉默,不趟这趟浑水。

仍是金銮殿,鎏金地砖照映得人影清澈如水。

张知正抖抖官袍,行礼磕头举起奏章:“臣以为,逆贼赵秋墨倒行逆施,图谋不轨,不应当养虎为患。应兴兵讨伐,施行天道。如今此贼起兵谋反三月有余了朝廷却毫无动静,岂不让天下人看笑话!”

李琛懒懒的应道:“朕说过,边防之事已经交给白王。勿在朝廷上再提。倒是爱卿,朕在西苑修的避暑华清宫工程进行得如何了?”

“陛下!国难当头,陛下还有心思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世人当作何感想?于宗庙何堪?!况且白王素于赵秋墨深交,边防之事交予白王,岂不羊入虎口?!(说罢瞪一眼垂手而立的李子鱼,后者表情风轻云淡)老臣以为,白王迟迟不发兵讨伐逆贼,罪当罚!”

李子鱼叹口气,友好提醒道:“张大人所言及是,子鱼迟迟未出兵,确实于情理不符。但请张大人算算,本来朝廷养兵三十万,赵秋墨一走带走二十万最精锐的部队。我们五万兵护卫都城,五万军事出征。张大人算算账,五对二十,如何和人家打?”

张知正语塞:“那个、那个……但白王现在毫无作为,如何安稳人心?赵秋墨打出已故的九皇子殿下旗号,妖言惑众,这如何是好?”

李子鱼笑得礼貌,脸色深不见底:“这一点张大人不必担心,本王已经派人大街小巷张贴告示辟谣了,取得冒牌九皇子头颅悬赏黄金千两,活捉赏金百两。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表决心,谣言当辟了。”

李子鱼又意味深长的加上一句:“子鱼那里有几部不错的兵书,什么时候送给张大人看看。”

张知正脸腾的红了,胡子气翘:“李大人不要狂妄。当年老朽上朝议事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既然说老朽不通兵法,那你给出个退敌良策来!”

“张大人息怒,子鱼并非有意冒犯。”李子鱼抬头看看金銮宝座上的李琛,嘴角暗笑,表面依旧恭谦平静。拂衣、跪拜、行礼,动作行云流水:“臣有退敌之策,请陛下恩准。”

李琛似笑非笑:“但说无妨。”

“目前赵秋墨正和蒙古夷狄争河套平原,一时无力南下。而臣以为,只要给时间,我们的兵士不止十万。我们可乘机调集各地藩王军队入京勤王,择优录取勤加操练。给臣一个月时间,可再召集三十万军士。兵调到的时候,赵秋墨差不多能为我们把蒙古人解决了。趁他兵马疲惫的时候我们再出击……”说罢抬头看李琛。李琛笑得深不可测:“爱卿想要调兵权?”李子鱼低头,恭敬回道:“为国为民,非调兵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