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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暮(24)

赵秋墨紧紧抱着迟慕,原地沉吟,像是决断了什么似的抬头:“不要这么快动手,你从一数到五,给我一点考虑时间。”

在李子鱼数到“三”,赵秋墨出手了。耳边风声忽起,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和一把刀。

赵秋墨嘴角一勾:“这七年里,变强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西域邪术“移形幻影”,把所有的内力集中在速度上。

杀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对方站着不动,你拿着刀从容不迫的砍下他的头。事实上你若要对方不动,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对菜鸟,你之用把对方绑起来就好,如果办不到,就用第二种方法。加快你的速度。时间和空间是相对的,只要你的速度足够快,时间对于你来说是缓慢而静止的。你可以瞬间移动到对手身边,在他做出反应之前砍下他的头。再高强的武功,再华丽的招数,没有时间出招等于零。

即使面对的是“冷心墨莲”。

赵秋墨瞬间就移动到李子鱼身后。只是短暂的一瞥,李子鱼就认出他手上的那把刀是西域失传已久的毒刀——四月寒霜。

一只夜行飞蛾撞到刀上,瞬间尸骨俱腐。

那一刹那超出了所有反应时间。李子鱼正在数“三”时,刀锋在他身上划出一个完美弧形,劈碎夜空。赵秋墨唇上漾起微笑,子鱼,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但你不死,我得不到天下,和青衣。

收刀。

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散落一地。

李子鱼的身子笔直倒下,如同一截冬日的枯木。月光倒映在他大大睁开的苍白的瞳孔里,如水安静。赵秋墨高傲站在李子鱼脚边,风把他的高高束着的长发吹起,遮挡的脸上的表情。

“小鱼鱼,你太天真了。你的内力的确足够强大,但我不给你使用它的机会。”

谁能想到,就在一月之前,这两人还在同一家酒馆喝酒,去同一家青楼,互述同窗之情,言笑晏晏。朝廷内水深,深不见底。

从李子鱼最开始拉着赵秋墨去藏芳楼找画屏姑娘的时候,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今生为敌,来生我们再做好友。青衣是我的。”留下一句话,赵秋墨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抱紧怀中人转身离开。

忽然有人轻笑:“早知道你如此阴险,来生也不与你做朋友。”

蓦然回头,看到更远处的阁楼上站着一个人,手持一只竹笛,神情淡然,一副高台看戏的样子。竟然是本该倒在地上的李子鱼。他笑得怡然:“你不知道冷心墨莲第三阶的经典招数是‘纵魂’么。笛声响起之时,你眼前一切,皆为幻像。好歹我们同窗十年,你那点把戏我又不是猜不到,哪里会笨到中计。”刚刚空气是确实有若有若无的笛音,赵秋墨以为远处谁家奏乐并未在意,无形间心智被迷惑。

赵秋墨低头看脚边,如冬日枯木一样倒下的李子鱼的尸体,竟然真的是一截砍成两断的枯木。

暗骂,妈的个X,白王果然深不可测。

即使在火海和房顶上,李子鱼说话也不失皇家的高雅尊贵:“不看清你隐藏的实力,我怎么会轻易出手。真是好速度,等会儿动手时我不得不注意啊。”

赵秋墨暗自估计,自己最多能跟李子鱼过招三十招。三十招内不分出胜负,必败。所以三十招内招招必狠。

只听到竹器与刀相碰撞的钝响,黑夜里一白色一紫两个身影纠缠。背景是下面熊熊燃烧的火海和天边一轮圆月。场面入修罗地狱。李子鱼用的是那把竹笛,赵秋墨用的四月寒霜。武器已经不重要了,高手过招,手里用的究竟是刀还是一根柳条一片木头已经无关紧要,以伤到对手为原则。以迟慕惯用嘴咬,用板砖拍人为例。

“你这么渴望权利?”挡住赵秋墨一刀,李子鱼冷冷的问,“甚至不惜把本来可以过上平静生活的迟慕重新卷入肮脏的政治里来?”

“我爱的是青衣,不是现在的迟慕。只有我才能把他变回过去的青衣。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你背后默默的看着他,我知道他的价值。只有他才配与我一起夺取天下。”

“我不容许你再把他卷入肮脏的政治里去。”李子鱼的声音愈发冰冷。

赵秋墨忽然大笑:“李子鱼啊李子鱼,你口口声声说不把他卷入政治。要是我告诉你他是谁,你还不把他利用得抹干吃尽,跟我一样!”

如果我告诉你他是先皇第九皇子,差一点被立为太子的人,你还会放着这么好一颗棋子不用,任他自由吗?!

“你不用告诉我他是谁。你永远带不走他。抱着一个人会行动迟缓,你已经输了。”

话声放落,竹笛捅一掷正打中秋墨大穴。赵秋墨喷一口血,急忙抽身退出。情知无处可逃,低头看怀中人还在熟睡,脸色平静,容颜如玉。赵秋墨面露狠色。

青衣,你是我的!

我得不到你,其他人也不能得到你!

你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

李子鱼见赵秋墨抱着迟慕的样子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便未敢上前。毕竟迟慕在他手里,怕有个万一闪失。只见赵秋墨忽然解开迟慕的睡穴,手指在他眼睛前轻轻左右摇晃。

赵秋墨对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的迟慕柔声说:“看着我眼睛,像把我装进你的眼睛里。乖,对了,就是这样……”

塞外流传的邪术——催眠术!

赵秋墨往李子鱼处一瞟,目光骤然阴沉:你敢我过来就杀了他。又转头对着怀里目光朦胧已经被催眠的人,脸色重新温柔:“我本来不像对你催眠的,我喜欢原本的你,但这也没办法。乖,你还记得那个假青衣么?你亲眼看到子鱼把他交给皇上,然后动手杀了他的吧?”

怀中的迟慕懵懂的点了点头。

迟慕点头,眼睛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任人随意涂抹颜色。

“他之前对假青衣是不是百般体恤呵护?”

迟慕空白的大眼睛里流淌出隐约的痛苦,眉头不知不觉皱起来,又被赵秋墨抚平。

赵秋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迟慕精致的脸庞,声音愈发轻柔:“记住,小慕慕。不管李子鱼对你多么温柔体贴,顺从呵护,他永远不可能真心。他会像利用假青衣那样利用你,然后为了利益出卖你,最后杀了你。”

“你记住,他永远不可能真心爱你。”

抬头,给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的李子鱼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再低头,手抚摸过迟慕微微张开的嘴唇,手指试探性的伸进去,感受到迟慕口中温暖的体温。最后附在尚在催眠状态的人耳边,轻咬他的耳垂,含住,呢喃般的说:“乖,我会走很长一段时间,这样做是为了让你等我死心塌地的等我回来。可能会有点痛。但我爱你。”

忽然拔刀,一刀插入迟慕身体。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

迟慕无意识的低低叫喊一身,李子鱼脸色立马变得纸一样苍白。即使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迟慕的身子依然因为疼痛而弓起,继而在赵秋墨把刀那一刻绷紧。眉头纠结皱起,嘴唇逐渐失去血色。血在裹住他的白床单上逐渐蔓延,染成暗红色的地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