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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也说谎(《最后的谎言》续篇)(22)

怎会如此?这些照片怎麽会在这里?

容不得多虑,曾纽弯腰拾起照片,翻阅了几张後,大脑空白,腿脚都有些发软。

他切实地陷入恐慌,手足无措之余,又若被当头一棒,眼前出现半秒的漆黑,仿佛进入一个绝望的世界。

呆了一会,曾纽浑身一个激灵,突地忆起什麽,他既怒也恨,但却觉些微安心──他得赶快向老板阐明缘由。

起立回身後,视野里并无人影,曾纽错愕地怔住。

随後,他快步走到厨房间,见到男人正蹲在地上收拾一地碟盘後,呼出一口长气。

「老板,这些照片……」

「……滚。」男人仅吐出一个字,声音极轻,语气不染任何温度,却足以冻结曾纽的所有言行。

「老板……」

「滚。」男人重复了一遍,音量不变,但已显爆发前的压抑。

「老板,你听我……」

「滚!我叫你滚!」男人拔地而起,清秀斯文的容颜扭曲成一团,如若疯子,面目狰狞地仇视曾纽。

「老板!」曾纽旋即迈前一步,试图拉男人的手。

男人却敏捷地一闪,双眼血红地直瞪曾纽,仿佛要将他剥下一层皮,而他的手里正捏著一块餐盘的碎片,并瑟瑟发抖著。

「老板,别这样,这是陈……」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曾纽愣了一会,仍是坚持不懈地谈吐一番,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

「别说了!我不要听!再也不要听你的谎话了!骗子!恶魔!」严斯谨不停地摇著脸,脖颈癫狂地战栗,整个人陷入一种丧失理智的疯狂状态。

「老板……」

「别说了!别说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再也不会了!滚啊──」严斯谨发出哀嚎,指头捏住的碎片一下袭向曾纽布满惊惧的脸蛋。

虽也被骇到,但曾纽仍是反应迅速,一扭头,躲过严斯谨的攻击,却未料到,男人一侧身,抓住厨房间里的任一物品,朝著曾纽就是乱掷,嘴里不断高喊著「滚」。

曾纽用手挡脸,在严斯谨疯狂的进攻下,连连後退,他踏出厨房间,停至餐桌边,男人便捡起这里所有的大小物体,往曾纽身上扔。

用来遮掩面孔的双手早被割伤划伤,流出鲜血,曾纽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了,一个趔趄,他的脚跟不知踩到什麽,险些摔倒。

於是,他本能地朝後瞄了一眼,也在此时,一个花瓶砸向他的脑袋。

转回头时,曾纽已无法作出及时的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个花瓶以高速冲近自己的脸。心知这瞬间极为短暂,曾纽便用最後的机会望向男人的面容,并竭尽全力地打开嘴唇。

──砰!

花瓶掉到曾纽身後,碎了一地,冲击太过强烈,曾纽身体一震,又差点倒地。

左眼的视野立刻模糊了,瞳仁所见的世界霎时被染成血红一片,曾纽呆滞的同时,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左方的头顶──温热的液体喷薄而出,正如眼前男人对他的怨恨。

鲜血如注,曾纽确认他的脑袋被砸伤了,但他的脸蛋却庆幸地未被伤到。

毕竟受伤了,触碰伤口的手也沾满殷红的血液,曾纽垂首粗喘两记。

「啊──」

从未听过的恐怖尖叫响彻上方,势要掀翻屋顶那般,曾纽闻声後抬起头,却只见男人激动奔走的背影。

「老板!」

无法顾及头上的伤,曾纽立刻追了出去,心中的恐惧并未减弱,反而越发强烈。

男人漫无目的地狂奔在街头,道路上的鼎沸人声似与他隔绝般,他在一个沈没的痛苦轮回中迷失方向。

严斯谨觉得他真是傻到极点,居然会再度相信曾纽。

但在与曾纽静默地争执与打斗的过程中,他惊觉最难堪的真相──他不需要知道曾纽究竟做了什麽,就确信一定是曾纽搞的鬼,必定是对方在欺骗玩弄他!

花瓶丢向曾纽时,严斯谨的确抱著杀死对方的决心,可当映入眼帘的面孔似与孩子气的少年重叠时,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歪斜,仿若不愿真的砸中对方。

见到曾纽流出如此多的血,严斯谨挣脱疯狂的捆缚,找回冷静,也才发觉愚蠢的他对曾纽还怀有不舍与难忘。

因为他对曾纽未了的余情,他心软地应允与曾纽在一起,为此,他必须相信曾纽;可他难以信任曾纽,所以应与曾纽分开,如这麽做,他又必须舍弃对曾纽的余情。

不信曾纽并割断旧情,抑或是,挽留最後的感情却去相信曾纽,他必须在这两者择一。前者需要流尽他所有的血,後者则要践踏他的心到粉碎,无论选任一,他都将承受无尽的折磨,日日徘徊在痛苦与希望的边缘。

他的心底,不偏袒任一方,哪一方能拯救他,他就投靠那一方。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转机,一个不需他选择而会强制给出决定的转机──能令他放弃对曾纽的感情或者对他的怀疑……而今,他终於等到了。

严斯谨并未猜到,原来这转机为他安排的,竟是抱著他的怀疑,抛却对曾纽本就不多的余情。这选择虽然枯竭了他的鲜血,但却赠予他解脱,让他不必再挣扎彷徨。

男人感到轻松流畅在体内,令他安然,他疲惫太久的心也该沈睡了。

路口的信号灯固定在红色上,严斯谨不禁联想到满头鲜血的曾纽,失去钳制的身体与心一样,寻找到自我救赎的方向後,便不再迟疑。

抬起脚,严斯谨一脸平和地向前走去。

第18章

严斯谨的耳侧,听见不少倒抽气声,以及一些惊恐的尖叫,他自己倒不觉得有异,只是沈著地迈开每一个步伐。

眼前呼啸而过的车辆也无法阻挡他对救赎的追求。

「老板──小心啊!」背後忽然抵挡耳膜的是一个异常熟悉又分外陌生的吼叫,严斯谨步伐停滞,不由回眸一瞧。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影越发逼近,他能大略瞅清那人的面容,可对方一头的鲜血氤氲了他的双眼,令他轻眨眼皮。

一秒都不到,严斯谨顿觉被猛力揽紧,随後被扑倒在地,随著禁锢他的怀抱,他们一道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运动的趋势终於停止,严斯谨微启双唇,嗓音被吞没,只能描出口型──小、牛。

可还未来得及再次见到那抹纯真无邪的目光,他的後脑勺就觉被一硬物碰撞,伴著剧烈的疼痛,视野陷入漆黑,而心头的绞痛竟奇迹地一并消失了……

「快来人!快点!快救救他!」跳下救护车後,曾纽随著医疗人员狂奔,手指紧缠男人冰冷的五指。

「先生,医生会处理的!您也受伤了,请先跟我们去……」

「别管我!」甩开护士,曾纽厌烦地瞪著来人,「我有分寸。」

「院、院长……」

「滚开!」对护士的劝告置若罔闻,曾纽跑进急救室,并硬要进入盯著医生的急救工作。

因为他是院长,连这实在不能通融的事都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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