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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士兵前哨(210)


当他们离开,伯内特一家人全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琼妮女士甚至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大的叹息。不久,门口传来嗤笑声,伯内特?内南先生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靠着门,调侃自己的家人:“怎么了?上战场了?”
夏洛特伸出手,摇摆了一下,抱怨到:“差不多的爸爸,我一看到那个人。浑身就觉得毛骨悚然,好似……”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下:“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浑身不舒服,我觉得我认识他,可是又记不起在那里见过他。”一家人突然愕然,相互看了一眼后,更加悚然,汗毛都立起。
邵江一从来不知道,麦德斯有如此多的传统,十三州再加上消失的那些年份,历史,国家。合起来,从形式,到姓氏,到地区,每个地方关于生死的传统有那么……那么的多。邵江一有些恍然,原来人类最大的进步不是科学,而是为了死的更加罗嗦而进步。
老比尔的葬礼程序吗,是这样的。长者故去,后代要用活着的流动的水,为死去的人清洗躯体,着装,整理妆容。他们要念着古老的歌谣,将故去的人收拾的体面纯洁,再送到棺材里,埋到土地之下。
老将军有特权,他可以死去之后带走一块属于他的土地,不像常人,要火化,埋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要么叠放起来,堆得就如高楼大厦那般。在国家公墓一号区,有个列兵楼,一个军部的列兵骨灰堆了二十层楼那么高。那些人死于一场战争,都死在一个站区,那个战区叫格里芬士兵前哨。
螣柏与邵江一走进洗房,看到华莱士呆呆的站在那边,兰斯洛特拿着一个正在喷水的软不锈钢水喉也呆立着,他们脚底下,活着的水在哗哗的流动,老比尔就躺在不远处的洗床上,还穿着医院的那套衣服。
华莱士原本没事,他以为他会没事,当他最后触摸到了外公,那老人身上带着的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度,那股子冰冷吓坏了他,吓坏了他们。他们的心脏,灵魂被打的粉碎,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就在那里,冰冷的提醒着他们。
那老家伙再也不能跳起来骂人了,再也不能带着孩子气一般的耍赖哀求:“好华莱士,给外公卷一盒烟吧。”
“兰斯洛特,你要赶快成长,我还能活几年呢?”
“我以你为荣……孩子。”
“你是个大惊喜,兰斯洛特,我的儿子。”
“不朽的不是一个伟大的帝国,而是一颗永不熄灭的民族之心,民族在,国家就会永远伟大的活着……随便它改什么名字。”
华莱士失态的坐在地板上,不顾它的冰冷低声念叨着:“我做不到,抱歉,我就是做不到。”
军部的人好似看习惯了这一幕,并未上来劝阻,时间,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过去。一直到……伯内特先生走进来,脱去上衣:“我来吧,我也算是一个晚辈。”
“不用。”邵江一阻止了他。伯内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脱去笔挺的军服,脱去宽腰带,挽起衬衣袖子,就像干过一千遍那种事一般的,熟稔的清理起老比尔的尸体。
螣柏走到兰斯洛特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水喉,递给华莱士,他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一只手帮助他将水喉浇灌到正确的位置。
邵江一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剪子,将老人的衣服剪开,将他脱得精光。他手里一分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的,将那些剪下的碎布丢在地上,又拿起了一个毛巾,上下擦洗起来。老黑走过去,拿起另外一块,抱起老人的躯体,帮他洗后背。
停滞几日,腹腔的淤血,缓缓的从七窍流出,从洗床流到下水口。
华莱士哽咽,颤抖不止……
邵江一拿起洁白的棉花团,将老人的耳朵,鼻孔塞住后,将他放置在舒服的位置。他蹲下来,拿起指甲钳,一个一个的将老年人特有的灰指甲磨平。
伯内特看着这个总是很阴郁的年轻人,脸上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圣洁之色。他专注于他的工作,嘴边小声哼着一首歌,不是亡者要去的天堂之路必唱的那些歌,好像是一首……带着浓郁的格里芬乡下口音的矿工歌,哪歌儿……挺欢快……也挺悲伤的。
邵江一没有一副好嗓子,可是,他却努力的唱着每一个字。
“背着肮脏的破镐头,
裹着我的老棉袄
暮色带走骄阳
去坑底闲逛逛
走在格里芬的老矿井边,
再见,骄阳!
嗯哼……嗯哼……嗯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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