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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36)+番外

“情……”

“噤声。”嬴惜还要插话,却被钟离晴一个冷瞥钉在原地,只好蔫头耷脑地躲到她背后,拽着她的衣角,唇角却因着她的维护而悄悄勾起了一个弧度。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被钟离晴身上一瞬间散发出的戾气所摄,敖幼璇有刹那的晃神,好像心口被人用小锤子轻轻磕了一下,不怎么疼,但那种余波却久久地在胸腔震颤,挥之不去——她厌恶这种陡然间被影响到的失措,因而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没什么好脸色,冷冷地一勾唇,“你赢了,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你说怎么赌,在下奉陪便是。”钟离晴心里知道自己不该与这位骄纵的大小姐硬碰硬,甚至不该为嬴惜出头……只是,让她袖手旁观甚至忍气吞声,她却实在做不到,既如此,那便想法子,赢了这赌约便好。

而且,她也大概咂摸出来:这敖幼璇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你越是顺着她,她便越发猖狂,你若与她对着干,却是挑起了她的好胜心,让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同时,也不至于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按照她的心理,该是想要光明正大地打败对手——这不过是一种征服欲罢了。

虽然钟离晴并不打算满足她,却乐于给她一种假象,让她享受一会儿这种征服的过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钟离晴也是个征服欲的拥趸。

“我身边这几位呢,都是咱们丹阳郡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我也不为难你,只需你胜过他们其中一位,这事便两清了,如何?”随着敖幼璇一指,围拢在她身后的那一群年轻人全都挺直了腰杆,放出自己的气势,压向了钟离晴——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她身后的嬴惜,这让钟离晴对怜香惜玉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她轻笑一声,却在这一群炼气期修为的修士聚拢起来的威势下泰然自若,只是背在身后的一手单手成掌,另一手迅速地在掌心画了一个符文——只有躲在她身后的嬴惜看到了那道暗金色的符文从画成到闪烁光芒再到印刻进掌心消散不见的刹那——钟离晴收回刻了符文的左手,状若随意地在身前一挥,却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凝重如有实质的威压都挡在了外面。

僵持了三个呼吸,只听“咔嚓——”罩子碎裂的轻响,那些修士神色一变,看向正中的敖幼璇,却见她勾了勾唇,一摆手示意他们罢手。

再看对面,方才承受他们这些人全部威压的钟离晴却好似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是脸色白了几分,气息也弱了些许——要知道,他们全都是炼气中期甚至炼气后期,而这小子,才不过是个炼气初期。

一个小境界的差距,远比看起来要巨大得多,有多少炼气初期的修士不是中期修为的前辈一招之敌?

可不知为何到了这小子面前,这铁则却不管用了……还真是邪乎。

“都住手!”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不仅打破了那份凝滞的敌意,更伴随着一股绝对强大的威压围聚在所有人身边,让他们恍然间仿佛被绳索缚住了手脚,更勒住了喉咙一般。

钟离晴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放下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老头的声音她记得,就是方才给她测试灵力的老头,一个金丹期的真人。

看起来,应该是学院的重要人物,若是他愿意出面,那么她跟敖幼璇的冲突就有了缓和的余地,想来她之前有意把事情闹大还是没错的。

敖幼璇既然是御宝商行的小祖宗,背后势力一定不弱,但是御宝商行开遍天下,丹阳郡望信都中的莘元学院却只是天华国排行垫底的一所,若真是御宝商行的大小姐,怎么会舍了最好的学院,却独独挑了这最差的一所?

更何况,倘若是御宝商行的嫡系子弟,便是破格直接送入宗派也是不在话下,又何必费劲走学院这条路子?

所以钟离晴判断,这小祖宗有点问题。

哪怕不是她设想的那样不受重视,但是得罪她却不如直接得罪罗孟杰来得严重……那何管事一行都是冷眼旁观着,也就那群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满脑子攀龙附凤的小心思,一头热地给她当枪使罢了。

真把事情闹大了,学院必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从她刚才特意在那老头面前展示的灵力水平和交给那女修士的符箓来看,自己怎么看都是个大有可为的青年才俊,更难得的是身家普通,无依无靠,若是将来得了势,莘元学院便是她的后盾,这对于双方来说,可是互惠互利的事。

学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拉拢的人才,而这个道理,对于一个年纪轻轻又从未掌管过家事的小姑娘来说,是绝对想不到的。

“是古先生啊,老朽乃是御宝商行的何管事,我家三小姐与这位小哥有些误会,惊扰到先生了,”这时,那在一边看戏的何管事终于走了出来,乐呵呵地拱手道,“都是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不必当真,不必当真,还是以考核为重。”

“哦?是这样吗?”那古先生捋了捋胡须,慢吞吞地问道。

——呵,装模作样。

她就不信这群人刚才没有躲在一边看热闹,若不是自己趁着嬴惜挡住身形,及时画了个避灵符应急,早就被那群炼气期集合的威压压垮了。

当然,这群人也不会意识到她能越阶力抗的本事,起了惜才之心。

刚才不出声,现在倒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捡个现成的便宜……钟离晴状似赞同地垂眸,敛去眼底的讽意。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在这里做个和事佬,你们两个小家伙,各退一步,就此揭过这一茬吧。”那古先生看了一眼钟离晴,然后转过脸,对着一脸不乐意的敖幼璇说道。

“如此甚好。”何管事见自家小主子不给面子,只好站出来打圆场,“这第二轮考核,不知何时开始?”

“也好,这就开始吧。”古先生挥了挥袖子,那正中的高台便拔地而起,又宽阔了近十倍,占了后院的三分之一,四角插着的阵旗微光一闪,竟是生成了一方荧荧蓝光的半透明罩子。

钟离晴能感觉到那罩子上隐约传来的灵力波动,看那强度,怕是就算金丹期的修士全力一击,也不能让这罩子有丝毫损坏。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阵旗吸引住了,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想过去好好研究一下这阵旗上铭刻的符文。

她正打着那阵旗的主意,就见一个较为年轻的修士手中打了个法诀,那石碑光芒一闪,半空中便投射出一块光幕,光幕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定睛一看,却是名字。

那修士说道:“第一轮资质考核结束,过关者六百零一,稍后进行抽签,捉对比斗,胜者晋级,通过第二轮。”

“六百整成双,多出来的一人怎么办?”有人忽然问道。

“抽签轮空,”那古先生笑着回答道,“气运也是考验的一环。”

他话音才落,那石碑上的名姓信息忽然化作了六百零一个光点,分别射向在场六百零一个通过初轮考核的生员,钟离晴低头拿起腰间陡然间多出来的配饰,余光发现所有人都与她一样,多出了这么一块看不出材质,非金非木的腰牌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腰牌上刻着的数字。

钟离晴的上面写着“贰叁叁”,她再转头看向嬴惜手中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陆零壹”,心有所觉地一挑眉,就听那古先生说道:“牌号相加为六百零一者捉对比斗,抽中六百零一号者轮空,下面是前十组。”

随着他一挥手,那高台顷刻间化为十块一模一样的小方台,平均分布在偌大的后院之中,而那老者身后的管事模样的人也依次走出十个,迈向那十方平台。

钟离晴扫了一眼还在把玩着腰牌翻来覆去看的嬴惜,见敖幼璇嘟囔了一句“真好运”便带着她那一大帮跟班走向自己的台子,摇了摇头,靠近嬴惜身边,思虑再三,还是不忍对她说什么重话,在她睁大了眼睛期待地望过来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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