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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320)+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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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耳钉

“心?呵, 有心又如何, 无情又如何?明姑娘莫要忘了, 如今, 在这天斗大会之中,你我皆是敌人——多余的情绪, 还是收起来得好。”钟离晴望进她盛满不甘与凄色的眼底,却毫无动容, 冷笑一声, 反手挽了个剑花, 剑锋直指向她。

“说得倒是好听,我却不信, 若是那妘十三站在你面前, 你可还下得了手?”明秋落摇了摇头,一边朝后退去,一边提起手中的长弓。

随着她指尖轻抚弓身上的纹路, 那长弓开始闪烁起绚烂夺目的光华来,自一点弥漫至整个弓身, 全都散发出极致的辉芒, 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不可逼视的光晕之中。

而那团光芒所蔓生的可怖气势, 也教钟离晴不由运起神识,警惕到了极点——她自忖:若是被明秋落这一箭刺中,还焉有命在?

前一刻还在与她温言软语,情深意切,下一刻就兵刃相加, 恐怕这位明姑娘口中的感情,也需好好掂量三分——虽则钟离晴本就没有多当真就是了。

她与这明秋落无甚印象,就算真有过几面之缘,于她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要钟离晴为了她三言两语就放弃抵抗,却是笑话。

唯一教钟离晴至此还未敢轻举妄动的缘故,不过是她自知——正如明秋落先前所言那般——她不是对手。

只是,就这么认输,到底不是她的风格,好歹也要撞一回南墙,她才甘心。

要说经验,钟离晴自不会托大,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对付远程的弓箭手最有效的方法,乃是近身搏斗。

瞅准了明秋落持弓的架势,抢在她下一式前,钟离晴足尖一点,没等她张弓搭上箭,立即闪身到她面前,寸心剑直削而出,目标正是她纤细的脖颈。

那眼中的狠戾,教人心头生凉。

明秋落下盘不动,上身微微后倾,避开那抹脖而来的剑光,提弓的手上撩,只听铮然一声,残影划过,弓身与剑刃已相击不下数回,余音嗡嗡,竟是被掩盖在第一击下。

钟离晴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剑刃传回腕间,又从腕间反震,剧痛之下,她来不及思考,凭着肌肉的惯性扭身翻转了半圈,卸下了那股力道,随即又在滞空之时,一拧身,执剑轻转,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朝着明秋落肩颈处点去。

在她以为就要得手时,眼前却陡地一花,那黑衣的弓箭手已经消失在眼前。

——好快的身手!

不,比那身手更快的,是她射出的箭!

却是在钟离晴一招用老,新招未续之时,明秋落已经反借着这股余劲,拉开了距离,左臂平举,右手拨弦,也不见她有多余的动作,那弦上便已凭空生出一支通体纯金的光箭,箭头尖锐,箭身细长,箭尾上的羽翎根根分明,纤毫毕现,竟与真正的箭别无二致!

——不同于普通的羽箭,这光箭上裹挟着惊人的威势,比之前在弓身发光时所展露的,更要可怕上千倍百倍。

钟离晴丝毫不怀疑,若是避闪不及,自己绝对会在那箭光之下,灰飞烟灭。

她持剑的手一紧,心中委实有些挣扎:值此危急关头,她是否该抛开顾忌,动用空间之力呢?

要知道,这箭再快,却也快不过空间之力。

虽说瞬移之法能够轻而易举地避开明秋落的光箭,但是也同样将钟离晴的底牌暴露在外,且不说她与明秋落的对阵情形会不会落入别人眼中,若是她想要更进一步,在比斗中有所建树,那一味靠着身法闪避,显然是不够的。

钟离晴也晓得,她此时遇到的明秋落,再加上方才的席御炎与姬无愿三人,都已经有了金仙之上的实力,而自己以一介真仙的修为,能与明秋落斡旋到现在,不过是对方还不曾对她起杀心罢了。

可这却不代表着自己能够以此为凭仗,有恃无恐地试探下去……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事到如今,怕是顾不得许多了!

打定主意,即使暴露自己拥有的空间之力也在所不惜,钟离晴索性放弃了仗剑相抗,眼睁睁看着明秋落的光箭急速而来,体内空间灵力已经准备好在关键时刻发动,瞬移到她背后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在光箭堪堪突破她体外的护身屏障,即将接触到她的身体,而她也即将要消失在原处时,一股比那光箭更为凌厉霸道的劲气从后逼近,以远甚数倍的速度和力度,撞开了前一箭。

“叮——”一声脆响,前头一支光箭碎裂成无数光点,在她眼前逸散开来,而后一支则擦着她的鬓发,贴着她的耳朵,钉向了她身后的位置。

“轰轰轰——”那光箭穿透了墙壁,竟是将半个走廊都轰成了废墟。

眯了眯眼睛,控制住抚摸鬓发的冲动,钟离晴心中暗暗苦笑:想来,这才是明秋落真正的实力……而方才那第一支光箭,竟好似玩笑一般。

“发什么愣!缘何不躲开?”明秋落惊怒的声音响起,钟离晴抬眸看她,正好见到她眼中那一抹还未收敛的后怕之色。

嘴唇嗫嚅几下,钟离晴低头看向灰尘弥漫的地面,调整了一番心情,片刻后却是抬头望着她,下定决心般正色道:“你说得不错,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不与你争,这座传送阵,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便舒了口气,长剑一甩,就要转身离开。

方自转身之际,刚才被光箭划过而依旧灼热的耳廓却蓦地一凉。

钟离晴呼吸一窒,感受到紧贴着身后的曼妙曲线,不由僵住了动作——背对着她的眼中却兀自划过一抹冷厉。

明秋落自身后虚虚搂住她,唇瓣轻触着她发烫的耳朵,贴近她耳边轻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次就先放过你,等这天斗大会结束以后,再与你算账——钟离晴,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冷笑一声,正要回话,耳垂却蓦地一润,随即一凉,钟离晴勃然作色,不及偏头避开,那人已带着笑意,渐行渐远:“这是信物……我们,来日方长。”

随着一个轻如鸿毛的吻落在耳垂的,是一枚冰凉冷硬的耳钉,正是几次三番唤起她注意,教她有特别感应的那一枚。

想不到,明秋落竟是将这枚耳钉予了她。

换作别的,钟离晴都能毫不留情地扔了,独独这枚耳钉,却教她……舍不得。

抚了抚那一点凉意,似乎耳垂上被轻吻的战栗灼热也跟着淡然下来,仿若淬了冰的眸子闪了又闪,终究化为一声轻叹,苦笑着放下了手。

罢了。

多想无益,还是去寻别处的传送阵吧。

“谁?”无奈摇头,正待转身离去之际,却陡地感觉到一处紊乱的气息,钟离晴惊觉,竟是才发现那处隐着一个身影。

若非自己太过大意,便是这鬼祟之辈太过狡猾。

厉喝一声,寸心直指前方,钟离晴蹙起了眉头,却是极快地瞥眼扫了一下退路。

寸心剑锋所指,扬起一道凌厉的风,拂起打碎的废墟灰烬,朦胧间,像是见到了熟悉的身形。

自嘲一笑,剑锋不动,左手更是警惕地掐了个诀。

须臾,尘埃落定之处,显现出一片纯白的衣角。

钟离晴持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

一道无形的气流卷起地上的灰土,清扫出一条干净的路来,衣袂蹁跹,袖摆逶迤,扬尘尽伏过后,却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

钟离晴看得一愣,眼眶不觉已是涩然。

那长身玉立的清隽身影,多少次出现在梦境之中,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总是遥不可及。

恋了多久,便苦了多久,念了多久,便也痛了多久。

她终于了悟,那不是她心上的白月光,也不是她胸口的朱砂痣……是她挣不脱的魇,也是她渡不过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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