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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钥(216)

“妈的!臭小子!要做就做!哭什么?”一边的佣兵看到小将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全身忍不住鸡皮疙瘩满地,他用力往小将的肩膀后背一拍,差点把小将的心脏给拍出喉咙。

“我就是想哭不行啊!谁知道明天我还有没有机会活着?我才十几岁而已耶,连活着是什么感觉都搞不清楚了,却马上就要面临死亡,你晓不晓得那种感觉!我也会怕啊!”小将很用力的拍了回去,都这种时候了,他才不在乎一个刚当兵没几天的菜鸟,对老鸟做这种动作够不够尊敬。

“但是!虽然我很怕我自己会死,可是我希望,至少让我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可以安慰自己,在将来,一定有人可以记住我的名字,一定!”

那就像是一句誓言,虽然从一个连嘴上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口中听到这样的誓言,少了点魄力,可是他眼中那种恐惧却融着坚定的眼神,让人不能漠视那一分散发自内在的光芒。

几个老兵被他的宣言给吼得愣了一下,长满胡髭的粗犷脸庞,默契十足地一起露出大刺刺的笑容,以及发黄的牙龈。

“臭小子,连你的名字都没说清楚了,还想留名?”

“妈的!好大的胆子!刚刚那一掌打爽了?”

一堆拳头跟巴掌接连不断的往小将身上拍,打得小将跳脚叫喊,用着可怜委屈的眼神朝拉拉求救。

可惜他却忘了他最伟大的师父拉拉,对这种”充满感情”的眼神最无法意会——在评估完这样的攻击不足以造成什么大伤害之后,拉拉朝几个人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往第二道城防前进,召集人马。

哀叫声不断,还有着老兵们的大笑声,每一个人都豪爽地吼着自己的名字,就像小将所说的,至少让他们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可以安慰自己,在将来,一定有人可以记住他们的名字。

好像从来没有哪一本小说,会去形容大军前进时的甘苦谈。

如果要形容,绝对也都是”军队的人数有多么的惊人”,或是”每一个战士的脸上充满着肃杀的气息”,要不然就是”行进之间,战马跟脚步声如何的震撼人心”这一类的句子。

朔华想,如果哪一天他闲到可以打字写小说的时候,他一定要别出心裁。

那些写穿越时空的作者,绝对都是用着一颗没有到过古代,也绝对没去过真正蛮荒乡下过生活的脑子,来写这些东西。

古时候没有轮胎,所以马车在行走之间,绝对抖到会让你咬到舌头、满嘴鲜血,尤其是战争用的马车或是运粮货车,都是以结实轻便为主要目的。

跟以舒适为主的贵族马车完全不同,座椅上没有座垫、没有铺布料也就算了,粗糙的木板在坐之前要是没先刮一下,绝对会被木屑给刺进屁股肉里,就连全身跟钢铁一样的冷暮,坐之前也会先用他的手抚过木板一次。

在这时候,朔华就觉得,其实彼此的能力都还挺生活化的。

马车抖抖抖,还不是最严重的。

一个男人没洗澡的味道,其实还好,勉强可以接受,两个男人几天没洗澡的味道,就会让朔华开始鼻塞,现在,是成千上万个北方汉子没洗澡的味道聚集在一起。

那种走了几天的路、流了满身大汗,却没有一个人洗澡的味道,可怕得让天籁满眼血丝的开始研发这个时代能做得出来的防毒面具。

冷暮则是坐在马车角落,取出一个小小的机器,瞬间吸收掉空气中的臭味,让空气闻起来可以稍微舒服一点。

不过,机器作用范围不大,因此深受恶臭影响的朔华,每天都卷着棉被往冷暮那头挤。

另外,每天早上他们好不容易才清出马车里的风沙灰尘,到了隔天又会覆盖满身,数量之多,从他们身上的黑色衣物都可以变色,就看得出来其惨烈程度。

上千匹战马所卷起的灰尘量,可以让跟在后面的人光吃风沙就把肚子撑死。

全车里,唯一不受到困扰的,就只有那一棵树。

反正树海又不用肺呼吸,也不在乎灰尘覆盖全身,对他来说,行军唯一的麻烦,只在于不能脚踏实地、感觉到泥土大地的亲切而已。

“你在干嘛?”天籁吐掉一口沙。她发现面罩并不是没有功用,只是它的功用仅止于将两口沙变成一口量而已。

“没干什么。人在艰苦的环境里,如果只懂得埋怨,那一辈子也只能当那个埋怨一切的悲哀角色。”朔华用着哲人的语气,轻轻回答。

之所以轻轻回答,是因为嘴张太大,就会吃进满口沙子。

“那跟你和雷圣在马车角落四周涂鸦有什么关系?”

刚刚天籁就发现,这两个人竟然在马车上反复的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形,画了又擦,擦掉又画,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朔华笑了一下,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是否能成功,不过至少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而且如果成功了,那他等于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记得非黑的结界吗?”

那种可以隔绝一切、像是进到另外一个空间的力量。

在皇者陵墓的时候,朔华就已经对幻境跟空间转换的运用十分好奇,后来非黑直接对他们使用结界时,就像告诉他一条比较清楚一点的道路。

“你想创造非黑的结界?”

天籁第一个反应是,那的确是一个防风沙防恶臭的好方法,但进一步去想,结界的功用绝对不只是防恶臭防风沙而已,那代表着创造另外一个空间,范围大一点,感觉就像是在创造另一个世界一样。

“没错,我想创造像非黑那样的结界。这个问题我想很久了,事实上,打从我发现钥石给我们的空间,可以随着我们的能力扩张,并且达到现在几乎看不到边际的大小时,我就想过这一个问题。

“究竟钥石只是领着我们打开门,去看另外一个世界;还是我们通过钥石,在开创一个空间?”

尤其是当留坠说,这个世界因为是非黑的,所以他们不能擅加干涉时,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在他心里扎根,让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天籁睁大眼睛。

刚刚她还觉得两个人的动作很无聊,现在就算朔华跟雷圣只是在地上玩井字游戏,她也会觉得有崇高的理想。

天籁记得当非黑将所有人框在一个空间里时的感觉,也没忘记当初陷身在幻境时的感受,那种感觉,并不像是脑中幻化出的空想而已,那种感觉非常真实,真实得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如果依照朔华的说法,非黑可以随意地去开创另一个世界,并且让它真实的存在?

“所以该怎么做?”

朔华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

“从哪里开始,自然就从哪里出发。”

“钥石。”要说起思路的清晰,冷暮永远都是最快的那一个,他大手一转,出现一颗黑色的石头。

每一颗钥石,都只像一颗不规则的普通石块而已。